黄大年一脸错愕：“老弟你这是啥意思？我刚才不是太着急了嘛！”
“着急？好，就算你是着急，那在草甸子里的时候呢？”
说着，我一指旁边傻呆呆的老母鸡到：“这家伙可是完全受你摆布吧？你骑着它帮我过草地，可它早不失手晚不失手，偏偏赶在飞过赖五头顶的时候失手抓伤了我？”
“这……”黄大年无言以对，眼神里也透出了慌张来。
如果偶然一次失手是凑巧，那接连在关键时刻失误就很难说是巧合了，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别说我不会信，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我也不急着逼他，还是不咸不淡的笑着：“其实从你忽略了哧虫领地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儿了，那么大一片湖水，你就算飞得再急，也不可能注意不到，可你偏偏就直接飞过去了……”
黄大年后退一步，辩解道：“那地界有雾啊，那么大的雾……”
话到一半，他才意识到说走了嘴，哧虫领地最初是没有雾的，直到我们深入其中的时候才开始起雾，哪怕黄大年非说自己就是眼瞎了，或许都可以蒙混过去，但要是他亲眼看到了起雾，那只能说明他当时就在附近！
这回不光我笑了，他背后的铁骡子也笑了，黄大年这才发现，刚才还坐在一旁的铁骡子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后边，堵住了他的退路！
“说说吧，你到底是被姓庞的收买了啊，还是起了异心，我王富贵自问待你还算不错，你为啥要背叛仙堂，背叛你自己认下的小老弟！以咱哥俩的关系，你居然连番累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
我这话出口的同时，也缓缓抽出了金刀，虽然已经坐实了他有问题，但直到此时此刻我也没闹明白他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脸上露出一丝愧色，嗫嗫的道：“我不是背叛，就是觉得咱们不该这么整，庞冉太厉害了，咱们根本不可能赢得了他，不如跟他讲和……”
我脸上的笑容仍在，嘴里却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放屁！”
“咱不扯什么正邪不两立的套话，就说咱们认栽投降的话，庞冉能不能容得下咱？会不会任由仙堂的诸位老仙继续抱团成势？搁你，你放得下这个心？”
“到那时他一定会找借口拆分仙堂，再找机会各个击破！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堂上的诸位老仙，单拎出来谁是庞冉的对手？当然，这里边也包括你我！”
我越说越恼火，虽然语气还勉强保持着平静，实际上心都在滴血！
他可以说是整个仙堂中跟我走得最近的老仙，也是唯一一个我亲手扶上教主宝座的老仙，按理说，谁都可以背叛，唯独他不可以！
孰料他却对我的话不以为然，还振振有词：“老弟，你把庞冉看得太低了，他咋就容不下咱？远的不说，你就看看关富海、看看吴江，他们虽然投降了，可不也过的好好的吗？咱比不过旁人，还比不了他们？”
我暗暗压了压已经快拱破天灵盖的火气：“他们？他们不是被蒙蔽就是被要挟，再说的过分点，他们只要自己过得去，不管庞冉干什么事儿，他们都可以不管不问，坐视不理！你行吗？我行吗？庞冉要是想拿靠山村的人做祭品，你真看得下去？”
话到此处，实际上我已经仁至义尽，如果他仍旧死不悔改，那我再怎么不忍心，也只能下杀手清理门户了，大战在即，我决不允许内部埋上这样一颗随时会爆的定时炸弹！
然而遗憾的是，他还是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反而苦笑着摇头：“你要是执意带着仙堂往死路上走，那你现在就杀了我吧，反正早晚也是个死！”
我勃然大怒，猛然横刀抵在他脖颈上：“你以为我不敢？”
如今我的道行已经不弱于黄大年，甚至还犹有过之，有金刀在手的情况下，至少有七成把握能将他斩于刀下。本以为他会反抗或者逃走，孰料直到刀尖抵在他动脉上，他也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反而还把脖子挺了挺：“来吧，动手吧！”
我怒血蒙了心，一咬牙就要下手，可关键时刻郝姥姥的一声疾呼打断了我：“住手！”
我手下一顿的工夫，郝姥姥急道：“你再好好想想，老黄是这样的性子吗？”
这话听得我心里一震，也从盛怒的状态中清醒了一些。
没错，黄大年性子霸烈，当初就为了给黄青妮报仇，甚至不惜背上人命因果，拖无辜者为黄青妮陪葬，这几乎是自毁道行的举动，可他却毫不犹豫的那么做了！若非郝姥姥及时出现，跟他打起了温情牌，也不会有今天的黄教主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愿给庞冉当奴才？
“可是……甭管什么原因，背叛仙堂都罪不容赦！”我果断回应道。
在我看来，黄大年之所以这么做不外乎两个原因，第一就是他贪生怕死，第二就是受到了要挟。虽然现在排除了贪生怕死，却不能排除他为了一己之私出卖仙堂的可能性。
“你别激动，听姥姥说，姥姥没有干涉你清理门户的意思，要是想替他求情，也不会直到现在才开口了，但这事儿从里到外都透着蹊跷，要是闹不明白就下手，只怕会闹个悔之晚矣啊！”
“那您说，他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或许，咱们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黄大年呢？”郝姥姥有些迟疑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我忍不住心火再起，难道郝姥姥为了救人都开始口不择言了？
要知道，黄大年从进山开始就一直跟在我身边，一路上言行如常，也根本没有被人偷梁换柱的机会，他不是黄大年还能是谁？
“这个姥姥也不敢叫准儿，但你想想刚才铁二神的经历……”
我明白郝姥姥是说吴江和王虎本属同源，气息相近，同时落座在铁骡子身上也未曾引发血脉相冲，而且事后也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可这跟黄大年……
这念头一起，我突然领悟到了郝姥姥的意思，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盯紧了面前一脸慷慨的黄大年，越看他这副甘愿引颈就戮的架势，就越是心疑！
“黄教主，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咱们为了躲山洪，全村都搬上了山顶的事？”
黄大年点了点头：“你问这个干啥？”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接着又问：“在山顶的窝棚里，铁老娘被人勾了魂儿，这事儿还是你第一个发现的，你应该也不会忘吧？”
他还是点头，只是眼中却闪过一丝警惕，并未应声。
我也不理会这些，而是笑着再次问道：“那你还记得，你是咋发现她并非正常离世，而是被人勾了魂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