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这么说,刚才笑得最欢的那两个,顿时一脸尴尬,尤其是那个口口声声说我王家欠他一条金链子的贱人,呲着个豁牙子,舔着大逼脸干笑着凑了过来。
“我说大侄子啊,我们这都是说笑,你咋还当真了呢。”
我面带冷笑的盯着他,把他笑得直发毛,不住的往后闪。
“说笑?活命之恩,岂能说笑,我们老王家人一向主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话到此处,我猛的转身看向其他村民:“看在诸位往日恩德的份上,我可以替你们主持祭祀,请龙王爷法外开恩……”
众人见我答应,顿时面露喜色。
我却竖起了三根手指:“不过,须得满足三个条件!”
徐老太爷闻言,迫不及待的应道:“哪三个,你说。”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仍旧看着那些村民:“第一,我需要狗血!”
黑狗血可驱邪,这事是个人都知道,他们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可不等他们应声,我就补上了一句:“别答应太早,我要的可多!”
那个豁牙子贱人似乎觉得有些不妙,紧忙问:“要多少?”
我猛然上前一步,狠狠盯着他的双眼:“要能染红整个大湾的水面!”
豁牙子被我凶狠的气势所慑,惊得连退两步,一脚踩在徐老太爷腿上,疼得徐老太爷抡起拐杖就将他敲翻在地,屋里顿时一阵混乱。
“这不扯淡吗,那得填进去多少条狗命?”
“你傻啊,他这就是公报私仇,祁老三不是说了他爷爷跟狗抢食嘛……”
众人七嘴八舌乱成一团,可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只是面带冷笑的在一旁瞧着。
没错,我就是公报私仇!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我不打狗,我要他们全村的狗命!
当着我的面骂我爷爷,我没要他的脑袋,已经很仁慈了!
还是徐老太爷的拐杖声止住了吵嚷,他咬牙拍板:“成,这事儿我们应了,还有呐?”
我不得不佩服这老货的城府,为达目的,居然咽得下这口气,我要是一口老痰吐他脸上,不知他是不是也能笑着擦掉!
呃,不对,人家这叫能屈能伸。
好吧,那我就让你再多屈一点!
我笑眯眯的上前两步:“老太爷,咱能站起来说话吗?地上多凉,您老万一再坐出病来,那我这个黄嘴丫子都没褪净的小辈儿,可担待不起啊!”
“少废话,说你的第二个条件!”
我也不强求,只是笑了笑:“这祭祀嘛,当然得要个祭品,龙王爷好的是哪一口儿,您老比我清楚,这祭品必须是个……活人!”
话音未落,众人瞬间炸了窝,吵嚷声,叫骂声甚嚣尘上,几乎要把瓦盖掀翻。
拿活人祭龙王爷,这是古时候传下来的老规矩了,早些年一遇到雨水大的年景,那些在水边讨生活的村子,就会凑钱买个破落人家的黄花闺女,作为人牲送给龙王爷享用,不然龙王爷一个不高兴,他们就会落个村毁人亡的结局。
至于为啥要用黄花闺女,各有各的说法。
有说黄花闺女肉嫩的,有说是给龙王爷当媳妇的。
总之什么说法都有,但大多都只是噱头,这种祭祀要么屁用没有,要么就是送进了水妖的肚肠,一顿饱饭虽然不可能让水妖消停一年,但暂停兴风作浪还是可以的。
关键还是在于,这个祭品打哪家出!
当即就有人问我:“你说的容易,让我们上哪儿给你找黄花大闺女去?”
我等的就是这话:“我说过一定要黄花闺女么?别人主持祭祀有啥要求我管不着,但搁我这儿,不论男女,只要是个会喘气儿的就行!”
说着话,我眼珠子不经意的往地上一扫,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众人一下就安静了。
地上现在倒着一个,坐着一个,至于用哪个,还用我得着我指点么?
察觉到众人诡异的目光,徐老太爷终于慌了神,一瞬间连动静都变了:“你们往哪儿瞅呢…你们想干啥……”
没人应声,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徐老仙身上。
他们从来不在乎用什么当祭品,只要这个祭品的名额别落到自家头上就行!
况且这祸事本就是徐老仙招惹来的,拿他做祭品岂不是天经地义?
可笑的是,刚才还口口声声,要将逆子交我处置的徐老太爷,此刻却坐不住了。
眼见情况不妙,他腰也不疼了,气也不喘了,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窜了起来,咬牙切齿的指着我破口大骂:“好你个王富贵儿,我们信得着你,才请你来主祭,你却想把我们都送去蹲大牢,你真是好狠的心,好毒的计!”
说着,他挥舞着拐棍就冲我头顶砸了过来!
我侧身一闪,他顿时扑了个空,一头撞向了我身后的铁骡子。
你们别看铁骡子这人驴性八道的,但他有个弱点,就是见不得上了岁数的老头受苦。
这事跟他爷爷有关,容后再叙。
且说此刻,虽然我俩正在跟徐老太爷唱对台戏,可是眼见徐老太爷一个踉跄栽了过来,他还是不落忍,下意识的伸手就给搀住了。
徐老太爷却不领他的情,刚站稳脚就甩开了他,冲着一众村民叫道:“这小子跟那些城里人分明就是一伙的,串通好了来祸害咱们村,要是信了他的,回头他往上边一举报,但凡掺和这事儿的都是死罪!”
徐老太爷在大湾村经营了一辈子,根底扎实,这么一嚷嚷,自然有不少死忠回过神来,跟着一起叫嚣起来。
那些原本动了心思的村民见状也都醒悟过来,立马把我和铁骡子围在了中间。
“这俩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能放他们走!”
“对,必须让他给龙王爷赔罪!”
“还想挑拨离间,也不看看着是什么地方!”
几乎是瞬息之间,形势便已逆转,眼见我和铁骡子被死死围住,只剩束手待毙的份,徐老太爷眼中凶光一闪,突然抬起手止住了众人。
他狞笑着走到我面前:“毕竟乡亲一场,你们虽然不顾亲疏,但我们也不想赶尽杀绝,看在你爷爷的份上,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我不动声色:“哦?啥机会?”
他抬手一指窗外码头:“就按你说的,明天一早,就在这码头上,你担纲,祭龙王!”
我笑了:“咋的,想开了?舍得拿你家逆子当人牲了?”
他摇了摇头:“我儿子不成器,龙王爷未必看得上。”
我笑得更欢乐了:“那你啥意思,让我主祭,把自己上供给龙王?”
谁知他的目光,却转向了刚刚还曾扶了他一把的铁骡子身上:“那到不必,这不是有现成的么,我看这小子就不错,骨棒挺大,肉也瓷实……”
刹那间,一双双泛红的眼珠子,紧紧盯在了铁骡子身上!
屋子里再次静了下来,只剩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