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队伍的人都下了车,但包括我在内,每个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所措,就像任何一个了解北方严冬的人一样。
但殷叔随即就反应过来,立刻问司机:“还有渡河的路吗?”
司机这才从惊愕中醒来,满脸苦涩:“绕路就得多开五六个小时,而且那个桥还是解放前盖的,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过车。”
殷叔听得面沉似水,耽搁五六个小时,那黄花菜都凉了。
随即他就做出了决定,抬手下令:“马方、建设,你们各带一队人,沿河向上下游探路,查清楚河面冰封的情况,如果能通过,就放信号弹。”
两名属下领命而去的同时,他环视了一眼众人:“整理装备,做好武装泅渡的准备!”
我一听就惊了,紧忙上前一步低声道:“不行,这冰面化的古怪,水色也非比寻常,且不说能不能游得过去,万一在水里遇上点什么,咱们就连还手之力都没了!”
可殷叔看都没看我一眼:“没那么邪乎,这也有可能是地壳运动导致的部分地区温度反常。”
我虽不懂他说的是什么道理,但在这种节骨眼上又怎敢大意:“不可能那么巧!”
殷叔却打断了我:“情况紧急,没时间再瞻前顾后了,你也不用担心,这些兵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比这更凶险的情况也见识过……”
见他如此执拗,我不禁后背发凉,这是几十条人命,容不得半点玩笑。
我暗暗招呼胡三太奶,想问问她老人家有什么办法,但胡三太奶却并未应声,显然她和堂上的诸位老仙还不习惯与官差为伍,或者也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正着急时,却听身后传来车子的响动,一辆卡车在队伍后方刹住,铁骡子率先从车上跳了下来,刘元霸和颜碧落也紧跟其后,正是殷叔派去接人的车赶上来了。
我看到铁骡子,心里灵光一闪,急忙迎上去:“鞭鼓给我!”
铁骡子下意识的将文王鼓、武王鞭递了过来,眼神儿却停在前边的河面上,任谁看到如此不可思议的场景,都难免惊愕失神。
我也没工夫跟他们解释什么,转身就回到殷叔身边:“别急着强渡,先让我试试!”
他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但并没质疑什么,而是点了点头:“你打算怎么做?”
我看了看正在整理行装的队伍:“这个您甭管,现在让所有人上车,后退一里地,等我消息就是,成与不成,一炷香的工夫就见分晓。”
殷叔毫不迟疑的下令后退,我也让刘元霸他们的上车跟着队伍,只留下铁骡子一个。
见他们消失在山湾之后,我才对铁骡子道:“给我压阵。”
不等他细问,我已经驻足河边敲响了鞭鼓。
自打龙血蛇王鞭做成之后,这还是我第一次正式请龙王,虽然心里有底,却也不敢太过轻慢,舞步、鼓点半分不差,同时心神也沉进鞭子之中,努力招呼厉葵。
此地位于遥河上游,有事自然要问遥河龙王,让殷叔等人避开一是不想让他们看到太过惊世骇俗的景象,再者也是对厉葵的尊重,众目睽睽之下请龙王现身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正如我所料的一样,厉葵这厮最能摆谱,听到我的召唤并没立刻应声,而是先在河中掀起了道道黑浪,接连几道浪涛过去,原本就暗流汹涌的河面生生涨高了数尺,淹没了岸边的石滩、枯草!
水声隆隆,一道巨浪过后,我面前的河水中缓缓浮现出庞大的鳞爪,流动的金光在水中起伏翻卷,那汹涌澎湃的架势格外瘆人。
厉葵那闷雷般的动静在我脑海中响起:“何人在此焚香上表,请本王来此何事?”
“滚特么犊子,还焚香上表呢,用不用我再给你弄个童男童女开开荤呐?”我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
厉葵舔着个老脸笑道:“嘿嘿,也行也行!”
“行个屁,跟我摆谱是吧?”
“哎哟哟,可不敢当,难得萨满大人又唱又跳的,弄得这么郑重其事,本王要是不以礼相应,岂不是…呐个……”
“滚,没工夫跟你磨牙,这河水到底怎么回事,才出正月,咋就化成这样了呢?是有人捣鬼,还是你喝多了发的酒疯?”
“呃……”厉葵闻言不禁语塞。
微微顿了顿他才纳闷道:“难道不是你为了找我过来,特意弄成这样的么?”
我狠狠翻了个白眼,这货即便成了龙王也改不掉他那自视甚高、自作多情的臭毛病。
“你觉着我有那闲工夫?我急着去对岸追一个妖道,却被这河面给整了个措手不及,这可是你的一亩三分地儿,到底咋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
“有这事儿?”厉葵也是诧异不已,但紧接着他语气一肃:“你等会儿,我瞅瞅。”
不等我应声,河面再次翻滚起浪花,没多大工夫,哗啦一声水响,河里赫然浮起了一具仰面朝天的尸首!
我皱眉一看,此人约莫三十岁上下,蓬头垢面,胸口衣衫破碎,六根黑漆漆的铁钉赫然插在要害大穴之上,诡异的是,明明死得如此之惨,尸体的脸上竟然还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厉葵依旧在深水之中,但声音却清晰的传来,冰寒的语调里略带着几分诧异道:“南斗沉江,冰消雪融……我说王大仙儿啊,你到底惹上了什么玩意儿?”
我完全不懂他说的是啥:“啥意思?南斗六星?南斗不是注生吗?”
“一时半刻跟你说不明白,反正就是一种拿活人献祭的阵法,祭的是南极玉清长生大帝,你仔细看这尸体胸前的伤口,这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吗?”
听他说得如此郑重,我紧忙又上前两步仔细看了看,哪知这一看,不禁头皮一阵发麻:“这是……河图的一部分?”
原本我还纳闷,南极玉清长生大帝那可是道家正统的上方仙帝,怎么会跟这种邪术牵扯到一块,可细看那钉子之间分布着一些伤口,隐隐组成了一副简洁古朴的图案,竟与上古传说中的河图洛书有几分相像!
要知道,上古时奴隶的性命就如同现今的牛羊一般,用奴隶献祭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当时道门未兴,自然也不会牵扯到这种血腥习俗之中,想不到后世竟有人能将河图洛书中的奥秘与道家术法融会贯通,弄出如此邪异的勾当!
难道这吴晨虎真是个能沟通天地,学贯古今的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