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皱眉头睁开雷眼,只见四周阴气毕集,乌泱泱的仿佛鬼门大开一般,可环视一圈,还是没找出问题所在,显见来的这东西非同小可。
我忍不住冷哼一声,你非同小可,老子又岂是等闲之辈?
“好个三长两短,既然你们非要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你这一票!”说话间,我上前两步,抬手就将仅剩的那支香齐根儿掐断!
香火折断的瞬间,我隐隐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哼,回手就将断香甩了出去,香头在半空炸开,如一朵烟火绽放,爆起偌大一团星火,看得众人尽皆失声惊呼起来。
星火一闪即逝,却有一物飘飘荡荡的自空中坠下,刚巧落在了钱多多脚边,他连忙捡起来递给我:“哪儿来的纸燕子?”
我接到手上一看,果然是只小时候经常叠着玩的纸燕子,区别在于,这只是用黄表纸叠的,眼睛用朱笔点过,只是此刻身上被断香烧了个窟窿。
“夜猫子,他们之中还有懂这个的?”我转头问黄祖望。
黄祖望面露惊色:“这是啥?夜猫子不是猫头鹰么?”
“你不用管这个,就说他们这些人里边有没有道士或者阴阳先生之类的人吧。”
我一边说,一边将纸燕子展开,里边果然有一道血绘的符咒,但我所学有限,无法从符咒上判断对方是什么路数。
黄祖望却摇头道:“这我也拿不准,可我知道刘雄的祖上在山里当过胡子,当初这帮人见风使舵受了招安,可换皮不换心儿,骨子里还特么是一帮土匪!”
我心知没跑了:“要真是绺子的原班人马,那就一定有搬舵先生!”
过去但凡有点规模的土匪山寨,都配有四梁八柱的职衔,而这搬舵先生就是里四梁中的末位,专责给土匪占卜吉凶,有时候也负责出谋划策,属于典型的行军巫师,大多数时候他的话足以左右大掌柜的决定。
“搬舵先生我知道,可夜猫子到底是啥啊?”
钱多多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手上的纸燕子,就差把心动二字写在脸上了。
我瞥了钟灵一眼,见她并无阻拦之意,便点破了其中关键。
“夜猫子本来是道门中用来传信的小手段,因为见不得太阳,只能在晚上用,可后来被一些邪门歪道给改了,取猫头鹰的活血一杯,一半喝掉,一半画符,用这道符折成的纸鹤便能潜行数十里,窥伺他人隐私。”
“卧槽,这个好啊,你会么?”钱多多丝毫不在意场合时机,直言不讳的问道。
我清晰的感受到来自某个方向传来的阵阵杀气,连忙摇头:“不会,我哪会这玩意儿,再说了,这种鬼域手段用不好脸上会长出鸟毛来,你敢冒这个险?”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肥嫩的脸蛋,连连摇头:“那算了吧,太磕碜了!”
我又好气又好笑,拍了他后背一巴掌:“少扯没用的,让你传个话,你自己却先跑回来了,老刘呢,到底啥时候能到?”
他一耸肩:“人不在,说是天黑才能回来,我在那儿等着不是干着急么,给他留个信儿我就先回来了。”
一听说我请的帮手没来,黄祖望着急了:“那咋整,不行咱先躲躲?”
我笑了:“来不及了,你以为这是什么?这是就是人家探路的先锋!”
果不其然,话音未落,院子北边的阴气之中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鼓掌声,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秃头长髯,穿着一套地主袄褂的中年男人,自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后生可畏啊,难为兄弟你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懂行!”
这话听着像是赞赏,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之前显然是低估了他们,从我刚才掐灭夜猫子到现在,也不过就几句话的工夫,他们竟能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得这么近,其中显然有真正的高手。
“不敢当,要没那金刚钻也不敢揽这瓷器活儿,以老兄的手段莫非还能干出拉偏架、护犊子的那种损事儿不成?”
我一时摸不清此人的底细,只能先拿话挤兑住他,要知道,越是老辈人,往往把规矩看得越重,要是能把他逼进死胡同里,说不准能拖延一点时间。
一来等刘元霸赶来援手,再者等黄青妮从老营搬来救兵。
不料,姜还是老的辣,秃头闻言哈哈一笑,回头招手:“刘雄,还不过来给人家好好赔个不是!”
虽然他叫的是刘雄,可黑暗中却缓缓浮现出一群人影,全都是人高马大的悍匪不说,手里还都拎着明晃晃的家伙,打眼一瞅竟然不下数十个,而且全都面露狞笑,转瞬间便将后园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走在最前边的人里,就有包扎得活像木乃伊一般的刘雄,要不是秃头点破了他的身份,我几乎认不出他来。
这货一听让他道歉,立马不干了:“哎呀,爷!是他们先动手打的我!”
秃头沉声呵斥:“放肆!让你道歉你就道歉,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刘雄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上前两步:“对不起啊。”
话一说完,他转头就走,可没等挪脚,却被秃头一把拎了回来,就势一脚踹在他腿弯里:“让你道歉,没让你装逼,给老子跪下磕头!”
刘雄被踹得跪倒在地,顿时愣了,弄不清他爷爷到底什么意思,梗着脖子还想犟嘴。
就在此时,我身后的黄祖望却抢先开了口:“哎呀刘老爷子,这是干啥,事儿都已经出了,何必再为难孩子……”
一边说,他一边就要迎上去。
我特别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换做任何一个不懂江湖规矩的人,只怕都会是同样的反应,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且来势汹汹,眼见人家主动道歉,那还不赶紧就坡下驴见好就收,若能就此化解一场仇怨,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
可我却抬手拦住了他:“老哥别急,你在后边看着就行。”
黄祖望闻言只得退到了一旁,那秃头见状却笑着冲我连连点头:“不错,懂规矩。”
刘雄被逼之下只得不情不愿的磕头认错。
等他爬起身来,那秃头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目露凶光的冷笑道:“现在我家孩子也给你们陪完不是了,咱是不是该算算你们打人的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