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见的清闲时候,刘芸喜欢独自坐在傅家的院子里,遥望远处的一丛丛绿色,心里也会畅快许多。
戴纳今早离开,李扶摇似乎比她想象中镇定,仿佛戴纳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是该放心的,戴纳什么都没有说,离开意味着对她的威胁暂时消除,可是她心中极其不是滋味。
舍不得的是一种心心相惜。
但是,天下总没有不散的宴席,时空错落的相识已是一种莫大的缘分。
但愿他们还有再见的机会吧,毕竟活着就好。
眯着眼,享受着夏季难得的温热阳光,她如猫般伸了个懒腰,一切朝着既定的轨迹前行,容她的脑袋歇息半天的光景吧!
忽的,浑身抽去了暖洋洋的感觉,一个缓步而来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抬头,这突如其来的面庞因光线的乍暗使得她看不分明。
那人的声音飘来,一如既往的温润:“表嫂。”
哦?她不甚在意,懒洋洋地意料到,她的假期因这一声招呼预示着将要结束了。
林慕婉应该早就想找她聊聊了吧?只不过迫于她的早出晚归逮不到人罢了。
林慕婉让开挡住她的光线,缓缓地坐至她的对面。
刘芸感到重拾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恢复了刚才的温热,可已经不像刚才那样舒服了。斜睨着她,感觉她还是一样的温吞无波。
刘芸笑问:“找我有事么?”
林慕婉摇头,轻轻捋过手中的帕子:“只是想跟表嫂一起坐坐罢了。”
刘芸耸肩,如果当真是这样,自己也无所谓,反正阳光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多她一人也不会相应地减少。
但若是丈夫的事情,那便是截然不同的思量了。
说来自己对她的感觉一直都极其复杂,刚开始惊异她的并不简单,之后或多或少地在心中嫉妒过她,也常厌恶她明明早有思量却惺惺作态,而如今却又夹杂着一丝愧疚和怜悯。
她无奈地问她,并没有过多的思量:“依旧执意要嫁他?”
话一出口刘芸便觉无趣,自己的丈夫已经用尽了人家的家产,她这样的问话显得多么无耻。
林慕婉脸上带笑,但语气却是毫不退让:“非嫁不可。”
刘芸托腮看着她,从某方面来说,她欣赏她,她聪慧,不骄不躁,隐着心气从不张扬蛮横。
这样的女子痴心地恋着着傅钧尧,也算是他的福气吧。
她缓缓地开口问她:“傅钧尧可是同意了?”
微微蹙眉,林慕婉从不喜欢她这样连名带姓的称呼,她道:“还没有。”
诡异地对话——刘芸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居然能够这样心平气和地跟一个试图跟她抢丈夫的女人如聊天般地对话。
眼前的小三并非如她原本预料中的张牙舞爪、狂暴叫嚣——或许林慕婉这样的人才真的让她难以处理。
翻脸不得,因为撇去亲戚关系,生意上还两相制衡;退让不得,因为在她心中从没有二女共事一夫之说。
林慕婉平静地回答:“怕是非娶不可了。”
“哦?”刘芸挑眉——好吧,权当她今日脑袋当机,真心诚意地请教她说个明白。
林慕婉起身,踱着步子道:“整个扬州城的人都知道我将家产奉上,若是表哥悔婚,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
刘芸点头,确实是这样没错。
林慕婉接着道:“我无父无母,家产尽失,名誉业已败坏,料想一个无钱又被耍弄的女人还有何人愿娶?”
刘芸耸肩,世人眼中,她确实委屈无比。
“表嫂,你说表哥会弃我不顾么?”她笑,补上一句,“况且表嫂你已经扬言允许我过门了。”
刘芸轻笑,最后一句是在提醒她当日许下的承诺。
林慕婉依旧笑得温婉。
刘芸料想,林慕婉甘心奉上家产之前便设想好了傅钧尧的心态了吧?
她珍视的表哥必不会看她遭受世人的指指点点。
可是娶了她又怎么样?刘芸摇头,林慕婉不知,她错算了傅钧尧的心。
留着一个空壳在身边又有何用?
刘芸语重心长地道:“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男人你亦珍惜吗?你能保证你会一直守望,而不会感到厌倦和不公?”
她为她感到悲哀,即使傅钧尧本应属于她林慕婉,她的造访才是真正的介入。
林慕婉坚定地摇头,依旧温润,但挑衅地笑道:“表嫂,人心始终会变,我愿意用我余下的生命等他。”
摇头苦笑,刘芸知道自己不便再说些什么,爱情本就自私,她也一样。
林慕婉欲离开,临走撇下一句:“表嫂,我为了他愿意去死,你呢?”
刘芸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心中一个声音撞击着,死么?她敢吗?
为什么一刹那她犹豫了?
这样的情况她还没有遇上,可是当真有那么一天,她敢吗?
而眼下的傅钧尧呢?他甘心撇下亏欠,拒娶林慕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