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坐在床头,一脚抻着,踝部肿得如碗底一般大,傅钧尧和刘芸急忙赶来的时候,她已是痛到泪流满面。
“表哥——”她泣道,楚楚可怜。
她身旁的贴身丫鬟小玉埋怨:“表少爷,我家小姐是您带出去的,可她一个弱女子,您怎么可以将她一个撇下便回府了?这杭州街上的马车横冲直奔,撞了我家小姐便扬长而去,我们这会子有苦可是何处去诉?”
刘芸惊异——这丫头好凌厉的嘴,为何林慕婉的区区一个丫头这般嚣张?
慕婉盈盈挂泪地阻止小玉道:“小玉不要这样说话。”
“可是——”小玉欲言又止,终究作罢,咬唇不语。
转头满面歉意,对傅钧尧道:“表哥不要责怪小玉,她自小随我,少了些规矩。”
伴着哽咽,既要保得贴身的忠心丫鬟,又要得到傅钧尧的宽慰。
刘芸眯着眼——这心思,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大度又善意吧?
傅钧尧颔首,向慕婉示意这事他并未放在心上:“这事确是我的错,她说的也在理;倒是你的伤势如何?是谁撞了你?”
慕婉隐下眼神道:“不碍事。”
小玉急急插嘴:“小姐,怎是不碍事?大夫刚说了,三个月之内必是下不了床了。”
傅钧尧终于抬头冷视这没有规矩的丫头,直至她慌张地望了一眼自己的主子。
刘芸看到慕婉眼中一个冷冽,这丫头便低头再不做声。
刘芸心中顿觉不对劲儿,但也道不出缘由。
只见慕婉摇头叹息,应着傅钧尧的话:“那马车行得太快,慕婉并未看清是何人所为,还是罢了吧;不想这事还叨烦表哥表嫂亲自过来,慕婉心中着实过意不去了。”
客套得近乎虚假,刘芸连做出宽慰的表情也失了力气。
傅钧尧安慰道:“做什么这般客气?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还容得下这般见外?”
刘芸心中有些介怀,看来傅钧尧对这个表妹极其宠爱。
小玉再次多嘴道:“何止青梅竹马?表少爷可还记得两家的婚约?”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均睹向她。
刘芸斜睨这丫鬟,为何她会三番四次地插话?
慕婉斥道:“小玉,住嘴!”并回身对刘芸,尴尬无比,遮掩道,“表嫂休要听她胡说。”
刘芸冷眸凝向傅钧尧——好个婚约!
傅钧尧回以为难之色。
刘芸别过脸,心中气怒,可是,终究这是样的场合,发作,一番哭闹必让人笑看。
思及此,她眼神一凛,对小玉道:“出去熬些补品,好生伺候你主子!”
这丫头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她会亲自开口赶她,幽怨的眼神直射过来,不甘地看看自己的主子。
怕是有些未完的话还未说尽吧。
慕婉一个轻咳,对小玉道:“表嫂叫你下去,你只管下去便是,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呢?”
小玉敛起目光,作揖,乖巧退下。
慕婉注视着傅钧尧:“表哥,你可还记得?我九岁那年在院子里摔破了胳膊,你背着我飞跑着到前厅找大伯父和大伯母,居然还内疚到哭。”
傅钧尧尴尬无比,看向刘芸,深恐她不快。
刘芸听到慕婉接着道:“自那时起,慕婉就觉得,表哥你可以保护我一生一世。”
傅钧尧欲止住她的话:“慕婉——”
不想刘芸一个轻笑,将他截断:“慕婉,可是想让表哥单独陪你说说话?”
两人均是错愕的反应,慕婉抬头看她,眼中忽现着怨恨,但忽转为腼腆和歉意:“表嫂——”
刘芸回头对上同是诧异的傅钧尧的眸子,踮起脚,探上他的唇,占有性地一吻,余光睹见慕婉惊讶地脸红,眼底再也遮不住愤怒。
回眸示威一笑,以为她刘芸是个毫无头脑的木头疙瘩?当真以为她刘芸不知丫鬟小玉的几次插嘴是循着她的意思?
以婚约宣战,这争夺她应下了!
循上着他的耳朵,低声一语:“约下今晚,完你我未尽之事!”
眼尖地看到慕婉的双手在身后撕扯着被子,脸已经红至脖颈,暴突出细细的筋脉。
傅钧尧宠溺一笑,他的娇妻,不知又在打什么注意,可是颓然之气尽脱,斗智又一次被激起了,这精神奕奕他乐见,至于想些什么,今晚再慢慢盘问亦不迟了。
刘芸洒脱了推开一脸笑意的他,潇洒地走出门去。
是她的,谁都碰触不得;心在她处,谁也偷走不得;短暂放手,他也终会回来找她;她等着,这结局是身心一致的契合!
屋外,一片春光大好之势,心情也瞬间舒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