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房间里,只一道微光从未遮住的屏风中透过,李扶摇凌厉的眸子忽明忽暗,他伸手接过湘凌子递过来的鬼画符一般的信纸,思索片刻,邪魅一笑——不错,这正是刘芸的笔迹。
这样拙劣的字连孩童都鲜有,他鄙夷地轻哼一声。
信上,早已被林慕婉画出了每句的首字,组合成一个讯息——“双簪熔匙”。
勾起嘴角,他等的便是这么一天!
懒散地抬起眸子,他漫不经心地问湘凌子:“最近有什么人出入过傅家?”
湘凌子冷声回道:“只刘家老太太一人罢了。”
李扶摇轻笑,这信,定是她替刘芸送来的!
莫非,傅钧尧把刘芸藏到了刘家?
“这段时间刘家老太太有没有去其他地方走动?”。他随意扯着那首诗。
湘凌子摇头答道:“并没有常去的地方,几乎都待在刘府。”
哦?李扶摇挑眉,竟是这样简单?任他差点将整个扬州城翻了过来,刘芸却是近在眼前?
仰头大笑,好个傅钧尧,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藏人,他倒是忽略了自己撇下不管的地方!
他缓缓起身,回眸对湘凌子道:“随我上山吧,刘芸定在那里!”
刘家山洞里,刘芸以裙摆兜着之前打碎的青花瓷瓶碎屑。
话说想找一处掩埋的地方还当真成了难事!这洞里大多都是碎石铺路,有土的地方竟不常见。
突然想起,雄簪的发现便是源于一个孩子随意地挖土而来;她记得那个地方是在副洞的最尽头,靠近石壁;想来被挖过一次的土壤必定极其疏松,掩埋也会省去不少力气。
低头看看这些碎片——所谓文物,碎了也是应该得到珍视的,想象着即使它在若干年后被挖掘出来,也会得到比较完善的人工修复,会保存一定的价值吧?
怎样都好过现在的随手丢弃!
抬眼望着洞外灿烂的阳光,心想再这样下去,她恐怕会退化为山顶洞人了吧?
掩埋完了这些瓷片,她定要出去透透气——反正这个时辰没有人看她,她干嘛这样老实?
主意既定,她便兜着瓷片朝里面的副洞走去。
艰难地穿过“仙人过隙”,这些日子的摸索,她几乎可以闭着眼绕过脚下所有的障碍,其实这山洞并没有什么高深之处;动作迟缓,是因为她最近身形肥硕了许多。
怎么能不肥硕?巴掌大的地方将她圈养起来,只吃不动!
终于寻到那片疏松土壤所在的地方,她蹲下身,动作有些笨拙,这些天,觉得身子越加沉重了。
听说成形的婴孩大概有500克左右,每时每刻揣着它也是个力气活儿呢——特别是刘茗芷身形较为娇小,典型的南方女子的体貌。
怀中有个东西咯得她难受,她伸手掏出,是那个以两簪熔成的扭曲钥匙。看到它的样子,刘芸便心生厌恶——它竟会是这样的丑;替换了两支原本精致的簪子,却以通体的疙疙瘩瘩,色泽的毫不起眼所代替。
再也看不到清水转红,昨日她将这丑陋的钥匙丢入水中,不见半丝变化。
不过话又说回来,钥匙是到手了,可宝藏究竟会在哪里呢?
心中颓然,其实,一切还是归于原点,找不到宝藏的具体位置,得到了钥匙不也是徒劳?
藏宝图在哪里?这问题始终是扑朔迷离。
最初传言在她身上,害她刚一穿越就差点被人脱光光——想来那人大概是雷纳——结果得知她身上半丝痕迹也没有。
继而又忽然传出行了男女交合之术,地图便会在她背后呈现——使得她鼓起勇气拉着傅钧尧尝试——可也终究是徒劳一场。
她面色微红,或许,也并不是徒劳,因这簪子和地图,她和傅钧尧才走到了一起。
可是她心中又不禁黯然,到底所闻所见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据说这一切的传言都来自李扶摇,但他的话可信吗?抑或,哪一句才是可信的?
或许,眼前的一切都是李扶摇的阴谋,宝藏大概根本就不存在,这也是极有可能。
刘芸甩甩头,脑袋已经是混沌不堪。
心中一阵烦躁,不想再纠结于这些东西,准备匆匆将兜着的碎瓷片埋了,尽快去洞外面透透气,否则,她迟早会疯掉的。
将钥匙收入衣中的口袋,她把原本的洞挖开,细心地将碎瓷片放了进去,缓缓用土覆盖,最后以手捋平。
忙罢已是气喘吁吁,她心想,孕妇真是极易感到疲惫。以背靠于旁边的石壁上休息,汗自额头滴了下来,她闲闲地敞开外衣领子。
“叮当——”一声,那个丑丑的钥匙从衣袋中滑落,竟贴着石壁坠落在地。
她好奇地起身拾起,却觉得那钥匙和石壁之间有股天然的吸力存在。
磁铁么?钥匙是铁,石壁是磁?
略微使力将它们分开,隔开一小段距离,再忽的放手,只听“叮——”的一声,那石壁又将钥匙吸了回去。
拉开,放手;再拉开,再放手——她玩得极其尽兴,也委屈着自己的无聊——竟拿这样的东西打发时间。
忽的,那钥匙在数次吸拉之后,“啪”地一声被吸进了石壁前的一堆乱石之中,不见了踪影。
刘芸一个慌张,急忙起身走过去,拨开青苔,以手扫开乱石。
焦急找寻之后才看见钥匙赫然躺在乱石边上,拾起它,却见乱石掩埋之处印着一个和钥匙顶端形状极其相似的锁槽。
她一怔,直觉地将钥匙插了进去。
不带丝毫偏差的契合!
她眼神里融着笑——宝藏原来就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