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字谜?
傅钧尧皱起眉,这一次,似乎要比上一次的要难上一些。
“上任之前,落榜之后”,分明指的是个“傍”字;“伯父隔壁没住人”恰巧是个“白”字;“枫树无风,旁边有位老公”应该指的是个“松”字。
李晋言摇头问道:“你可知这最后一字如何去解?”
傅钧尧不语,前三个字虽已经解出,但确定到底所指为何也得花去一番功夫。
沉着眸子看了一眼李晋言,他道:“第一个字还是指时间,限时为傍晚,也就是太阳落山之前;这第二个字大概是个姓氏,指的是扬州白家。”
李晋言接下他的话:“这便说得通了,听闻白家有棵百年古松,恰中第三个字”,但他继而面露难色,“只是这最后一字——‘楚霸王乌江自刎’却是有何玄机?”
摇头,傅钧尧凛着眸子道:“先去白家再说吧。”
话毕,两人一前一后腾身掠出刘家院子。
洞壁上凿穿的地方透出一抹亮光,刘芸感觉四周的温度已经没了午时的暖意。她料想,太阳大概已近落山。
烦躁地埋怨,自己怎么就脱离不了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
“你说,傅钧尧能不能救得了你的一只手?”李扶摇戏谑地笑着,随手扔给她一些干粮,如喂狗一般。
刘芸鄙夷地将脸别开。
李扶摇挑眉,淡然地毫不在意:“你不吃?”
刘芸气怒地瞪着他。
他嘲笑道:“想向我彰显‘嗟来之食’类的大道理么?”
刘芸终于忍无可忍地吼道:“收起你的自以为是!我不知道你受过什么侮辱,触景生情了的话,麻烦你到别处发泄!”
她受够了他的语带讽刺,仿佛这世间就只他一人知道疾苦!
他老兄大概想将自己经历的痛苦一丝不差地转嫁到所遇到的每一个人的身上吧?这个时代是有多么地亏欠他?
言语上的刺激和精神上的折磨可以让他得到心理上的满足么?
这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李扶摇感受到她的怒意,反常地居然怔住不语。
触景生情?多么美的一个词,在他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之中,大概只有那么一两次吧?
嗟来之食?没有它,他艰难的日子怎么熬过去?
其实他这样的人,无用得早就应该死去。
遭受欺凌辱骂,却无法向人倾述。
如果黑暗始终笼罩,那么,他终会如发了霉了抹布一般烂掉,无声无息。
可是造化弄人,当他完全放弃挣扎的时候,偏偏有一束光反射进他的双眼,带给了他或许是个盲人还看得见的惊喜。
他永远记着那一刻,他与他的相见。
那一日,他裹着褴褛的薄衣,久久立于一个高官的府邸之外。
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出卖,除了自己的脑袋。
一连串的冷遇、讥讽和嘲笑向他袭来,周遭的人鄙夷他的自抬身价,轻视他的异想天开。
一筹莫展,直到他经人点拨,终于知晓了个中门道——依傍一个富贵的闲人,抑或跟着一个家丁一般的人物自底层慢慢爬起。
否则,他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他眼中闪烁着野心和仇视,他发誓要让欺辱他的人付出代价——一个也不能放过!
终于有一天,他抱住了一个欲进府的大汉的腿,哪怕是忍辱负重,承受*之辱!
他恳求道:“请你帮我引荐,我有一日平步青云,必会报答你。”
大汉鄙夷一笑:“莫说这样的诳语,你凭什么?”
他的手慢慢移开,心中燃起的希望再一次破灭——他不是他的伯乐。
那大汉用力将他踢开,扬长而去,但却在看见一个桃花眼的少年信步走出来时,猫着腰卑微地如狗一般谄媚。
可那少年忽的睹见了他,便略过大汉直直来至他的面前,语气温热得如春风中夹着花的香气,眸子似笑非笑,狭长而狡黠,他柔声问道:“你是李晋墨?”
他诧异地怔住,他识得他?那双桃花眼深不见底,晕着水雾,他如着了魔般老实地点头。
那少年朝他微笑:“你可愿随着我?”
桃花眼忽现明媚,如一道光直射他本已阴暗枯竭的心。
他竟感到温润甘甜,顺着他的笑意点头,直直为那一池桃花香倾醉。
那少年以手抚上他的肩,他至今记得,碰触轻柔平缓,使他安心,他道:“以后,你便叫李扶摇吧,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追随着他,仰慕着那双桃花眼一生一世,可是因着不必要的牵扯,那在他心中宛若一束光的少年终究如桃花瓣落般随风飘散,那双狭长灵动的深邃眸子也永久地闭合上了,不愿再睁开。
他心中怨恨,如果没有大阿哥,如果没有宝藏,如果没有傅钧尧,如果没有眼前的这个女人,那双桃花眼一定还是笑意正浓。
他回神,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止不住朝刘芸吼道:“都是你们的错!”
残忍地扼杀了他多年来唯一的憧憬。没有了那双狭长眸子微蕴的沁香,他原本乍现的光亮被残忍地遮蔽,轰然间,他被无情地推入了晦暗的谷底。
刘芸诧异地看着他忽喜忽悲的表情,他疯狂地如发了癫一般。
忽然,他有哈哈大笑,可是刘芸觉得那笑并非他所表现的那样畅快。
他的眸子阴郁:“刘芸,你相信重生么?”
刘芸不语,她不信,但她或许已经经历了灵魂互换。
她看见李扶摇从怀里掏出那个丑陋的钥匙,如膜拜般珍视。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萌生,她瞪大眼睛问:“你想做什么?”
他眸子一凛,似胜券在握:“我们让雷纳活过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