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凌子鄙视地望着李扶摇,他施展小人伎俩,这恰是报复的转嫁。
某方面来说,他是个懦夫,无法拒绝李晋言的乞求,便把一切罪孽强加给她。
心中撇不开对于爹娘和胞弟的歉疚,但他又自私地不甘长久的谋划就此作罢。
李扶摇昂着头,也许到了今时今日,报复早已不能令他畅快,他坚持的不过是最初设定的目标必要完成的执念罢了。
也许,他只是不想心中一步步建构起来的高台顷刻间坍塌。
当某种执念烙印到了骨子里面,顽固地成为了一种甩之不开的陋习,上了瘾,即使仁慈还在,也会极力忽略撇下。
湘凌子踱至石棺前,她看到了静静躺着的雷纳。
洞顶透下来的月光抚摸着他的脸,竟是那样的安适纯然。
她笑,他终究是临死也不肯睁眼看她,即使她用尽了和他相遇的时间来仰望他、招惹他。
与他争斗,不过是想他意识到她足以和他并肩而立。
与他背道而驰,不过是想他不再将他划入可有可无的境地。
可是他心中始终只有记忆中的刘茗芷,即使退了一步,对这个冒牌货也是惜如珍宝。
眸中含着哀怨,他走了之后,除去刘茗芷便成了她心心念念的事,仿佛执着这念想,她才有了活下来的理由。
她笑,他即使长眠也会恨得咬牙切齿吧?
她的人生,除了得到便是毁掉,没有以供调和的中间地带。
她黯然一笑,定定地抬起头看着李扶摇:“将你储存雷纳身子的地方借给我吧。”
李扶摇笑靥不改,微微点头,猜到了她想要为何。
刘芸心中一沉,缩着身子往后退去,她也明白了湘凌子要怎么对付她。
困死她,冻死她,抑或在傅钧尧和李晋言到来之前弄死她!
李扶摇笑着看刘芸:“明早,我会告诉傅钧尧你在哪里,让她帮你收尸,你可以放心。”
刘芸觉得仿佛掉入了一个无底深洞,想要呼喊,想要求救,但终究无人理睬。
湘凌子一个闪身,掳起她朝里走去,她拼命挣扎,可终究是徒劳——湘凌子的手死死地钳住她。
越是往里走,刘芸越是感到寒气阵阵*来。
她听到湘凌子比寒气更冷冽的声音在耳边环绕:“这会是你的葬身之地。”
就这样死去?她心有不甘。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心中落寞不已——大概这孩子注定了要陪着她一起离开了。
走至那冰冷的山洞,湘凌子鄙夷地松开她,一个甩手,刘芸被推至地上。
尽力用臂缓冲以减轻身体的震荡,刘芸斜睨着湘凌子。
湘凌子露出一抹狠绝:“你该知道,越是挣扎,越是耗费体力,”她冷声道,“你若能等到明早傅钧尧来救你,我便承认连老天都在帮你!”
多说无益,湘凌子转身离开,走至洞口,她眸子一凛,使出内力将洞口顶部的石块击裂。
巨大的石块受到震动纷纷落下。
刘芸急忙扑过去,但石块急剧坠落,她没有出去的机会。
本就残败的山洞承着轰鸣晃动,刘芸蹲下身子护住自己的腹部,待动静消失,眼前已是一道乱石堆积的石墙,她被隔至洞中。
她起身,不甘地想要移动眼前的石块,希望能够逃脱出去,可是使尽力气也动不了那石头分毫。
恐惧朝她袭来,她焦灼不已,谁来救她?
洞中寒气朝她袭来,她只得不停地活动身子,希望能够争取到援救的时间。
但渐渐地,她感觉到,手脚已经因为冰冷而木然。
本就发着烧的她移动的步子慢慢缓了下来,她觉得浑身无力,疲惫不堪。
想念着温暖的床,想象着洞外洋溢着的温热日光。
身体没了支撑,缓缓地滑下,她有些困了,不知离早晨还有多久?她猜想,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傅钧尧一面。
抚摸着小腹,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凉,她焦灼着揉搓着双手,哈着气在上面摩挲,希望能给它些许温暖。
从未这样害怕,怕腹中的孩子先她一步离开。
思及此,她的心便像被挖空了一般。
她挣扎着起身,再一次试图搬开洞口堆积的石块。
那上面覆着一层霜,冰冷得如冻了的铁块一般,磨在手上生疼。
她使劲力气,可还是得不到丝毫反应。
她的脸色渐渐因支撑不住而苍白,嘴唇爬上了一抹紫黑,她觉得身子忍不住在颤抖。
从未有过的绝望朝她袭来,她哭喊着,只求能救救她的孩子!
它没有错!不应被剥夺生存下来的权利。
眼泪滑落嘴角,她气恼自己的无力。
哭泣,似乎是现在她唯一可以做的,可是做来却是没有丝毫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