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芸恍惚地记得,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耳边不停地充斥着傅钧尧的呼喊声。
他叫她茗芷,她无奈地笑,还是茗芷,她执拗地想纠正来着,可是丝毫使不上力气。
眼皮越来越重,直至挣扎着闭上,思维是清晰的,但身体却是不得动弹。
她感觉到傅钧尧慌忙将她抱起,携着焦急惊恐的声音吩咐沙文找大夫,要快。
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湿热的汗珠滴在她的脸上,有些痒,但自己无法将它抹开。
太过匆忙,他喘着粗气,将她抱至房间,但动作轻缓地将她放置在床上,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始终握着她的。
等待漫长而揪心,直至沙文急促的喘息声匆忙地道着:“少爷,大夫来了。”
傅钧尧的手从她的手中抽开,她心中不禁失落害怕,处于黑暗中的她什么都看不见,仿若溺水没了浮木一般。她挣扎着想要抓住他的手,可是颓然地不能动上分毫。
换上的是另一只冰凉的手,号着她的脉。
是大夫吧。
“大夫,我夫人怎么样?”她听到傅钧尧担忧的询问声。
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平静地回答:“少夫人只是焦虑过度,没什么大碍。”
刘芸听到傅钧尧细微的松了口气的喘息声。
“只是——”那大夫又道,声音有些沉重,“少夫人有喜了,这样的身体状况,怕对胎儿不利。”
他听到傅钧尧的声音夹杂着惊喜和担忧:“茗芷——怀孕了?”
她在心里撞击着,她怀了傅钧尧的孩子?
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
可来不及多想,沉重的如无底洞般的黑暗朝她袭来,她觉得极累,挣扎无用,意识渐渐地被夺去。
何时醒来的她不知道,只看到白天已变黑夜,桌上昏黄的烛光映在雕花的窗棂上,模糊照射出傅钧尧趴在床边的轮廓。他已睡着,但牢牢捉着自己的手,在睡梦中蹙眉,放佛怕她逃走了一般。
即使在梦中他也担心着她吧。
她何德何能,竟得到了他这样痴傻的爱?
低首看着下腹,她知道自己知晓的事情并不是幻想,也不是发梦。
她怀孕了,在这样的时候,在这样局促的阶段——这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
低眉,眼中闪过凄楚,它是来受苦的吧?
抚摸着小腹,感觉到似乎有一个生命正在其中蠕动。
她给了它生命,却不敢保证它有个幸福的未来;在正直倾轧混乱的时候,她怕连他的出生都保证不得。
可是它已经有了存在的权利,她曾经鄙视那些儿戏生命的做法,所以,她怎能自私地为着一份可能的威胁将它扼杀?
看向沉睡中的傅钧尧,他是不是也一直期待着它?
忍不住抚上了他纠结的眉头,想要熨平,让他换上笑颜。
她的孩子,会和他极其相似吧,长大了,会成为另一个他。
傅钧尧觉得脸上微痒,他的睫毛缓缓扇动,刘芸知道,他要醒了。
她抚上傅钧尧紧握着她的手。
他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疲惫但欣慰地道:“你醒了?”
她这一觉,睡得好长,长到他紧握着快要窒息的心,不断自责又担惊受怕。
刘芸点头,微舔嘴角:“我想喝水。”
“好,你等着”,傅钧尧的脸上扬起一抹欢喜和放松,她的要求抵得上所有的给予,让他如获至宝。
倒来水宠溺地一口口喂着她,她不禁心疼他这样的满足。
间隔之间,她问:“我怀孕了?”
七分的肯定,三分的询问。
傅钧尧点头,眸子染上一抹复杂,他望着她:“所以你不再是一个人。”
她点头,虽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总是能探到离她心中最近的想法。
他一直知道,什么才是她的强心剂。
傅钧尧看着她的样子,担忧溢于言表。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我饿了。”
也许,该是她施他受的时候了。
傅钧尧吻上她的唇,灼热欲暖她的微冷:“我吩咐下人准备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