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摇鄙夷地以棍子戳戳刘芸的手臂,直到她因动静而睁开了双眼。
早晨的光从外面撒了进来,她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
看着李扶摇鄙夷地将手中的棍子扔掉,刘芸心中燃起一股反感——在他心中,自己是有多脏?
当真是无比厌恶他的感人一等!
李扶摇俯视着她,趾高气昂:“你来,我让你看样东西。”
刘芸缓缓起身,随在他身后。
走至这荒废山洞的尽头,李扶摇拨开碎石,她看到里面有一条狭长的隧道。
随着他走进去,曲曲折折地绕过,她看到最里面有一处石壁,有万丈之高。
顶端,一个如井般的口子直直射下一束光。
李扶摇指着那仿若和天齐高的区域,扬声道:“你可知那是什么?”
刘芸懒得理他,大清早的,这是邀她共游祖国的大好河山么?
其实这样的山洞她在现代见过不少,刘宇喜欢拉着她东走西逛,她曾经在浙江的一个景点见过类似的奇观。
“一线天。”见她沉默不语,李扶摇解释道,“得道之人羽化登仙的地方。”
刘芸讪笑:“你信这样的话?不过是传说罢了。”
李扶摇哈哈大笑,他从怀中掏出那支丑陋的钥匙,斜眼轻睨:“不试一下,怎知是真是假?”
刘芸诧异,李扶摇真是奇怪,时不时便会拿出这钥匙反复摩挲,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李扶摇斜睨着她:“想知道?”
刘芸极不服气,说想,他便会老老实实地告诉她吗?
她宁愿静待,他想说时便会说,不用她多嘴。
李扶摇觉得她的模样着实滑稽,止不住莞尔一笑——这件事,跨越了好长好长的时间。
身为大阿哥永璜的幕僚并非他想象的那般容易。
言语上的折磨和精神上的压制随时随刻伴随着他。
永璜擅长用最恶毒的言语侮辱他。
他曾说:“你这样丑陋和低贱,看到了便令我反胃!”
他动辄如癫狂般地嗤笑——抑或讽刺戏虐,眼中充斥着血红一样狂烈。
但他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懦夫,面对居高临下的皇阿玛,他惶恐地不敢吐出只字片语。
他不受宠,赢不过他那些所谓的皇弟,压抑之后,回来便是发泄。
他是个无用的人,狂暴,肆虐,喜欢将周围的人牵扯进他的恨意,仿佛周围他能触及的人越是难受,他便越是麻木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他靠吞噬别人的一切来满足自己的虚荣,丧失了,便一刻也活不下去。
除了忍受永璜的挖苦和侮辱,他实际没有太多的机会出谋划策,因为永璜本身便有名无实。
闲暇的时候,他喜欢躲在永璜几乎单是纯粹摆设的书房中徜徉漫读——这大概是他觉得最为惬意的时候。
除此之外,他常常抽出时间在心中描绘着那双桃花眼的轮廓,渐渐成了习惯。
桃花眼说要他跟随着他,但却几乎很少出现,他常常渴望和他再多见几面,也忍不住在心中细细地惦念。
他庆幸自己又有了沉浸于八卦象术的机会和时间,这个时候他可以忘却现实的纷扰。
当淡漠压制住复仇的癫狂和夺得权力的野心,他觉得身心的残缺似乎已经淡去,除了他回不到过去,见不了爹娘和弟弟,一切一如往昔。
直到有一天,他在浩如烟海的书册中翻阅到一本破烂的古书。
上面详细描述了一雄一雌两支簪。
遇水即可见红,化匙即可开启宝藏,灵魂互换亦可不受时空限制。
怎样化匙,恐怕要费去一番功夫,可这世间除了他李扶摇能办得到,别无二人!
他不贪婪,他知道从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得了这厢便会失去那厢。
得了宝藏便没了灵魂互换的机会。
所以宝藏只能是诱饵,绝对不能是归宿!
他本已平静无波的心思渐渐澎湃开来,他不能抑制心中的狂喜,一个执拗的念头在心中升腾而起。
他要抛弃这具残缺不堪的身子,他要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躯壳!他要报复那些欺压过他是人,他要让李家繁盛殷实!
他需要一个靠山,他需要获得一股助力!
他要利用那个只会蛮横实则无用的永璜。
他要取代他,他要侵占他的身体,他的权势。
这样,他便不用苦苦守着这份若有似无的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这样,他的人生必会达到巅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这样,他便能摆脱这副令他觉得屈辱的身子!
心下既定,他要诱着他,逐步让他顺从他,替他寻得心中所需,然后给他致命一击。多年来他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他必定一一奉还!
还有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一个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