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凉如水,秋去冬来,转眼便是数月。
刘茗芷揉着渐渐发冷的双手,挑挑桌上的灯芯,屋子霎时亮了起来。
小云随着李晋言去逛灯会,她摇头轻笑,这孩子表达喜爱之情从不掩饰。
比着她强上许多,她太过羞涩,不善表达。
说来傅钧尧极其宽待她,她想家时便可携着小云去刘府住上几天。
娘一切安好,一直诧异着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她能看出那惊喜和惦念中不无遗憾。
她不说,但料想曾经进驻她身体里的女子一定活泼且自信,睿智且爽朗,因为她初来时觉得这傅家上上下下的人视她如家人而不是主子。
眼前的一切本是她向往而又不敢追求的生活。
她摇头惆怅,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她惘然错失的一场穿越之梦,遗落的心事再度翻起,她不向跟任何人倾诉。
她自嘲一笑,本应熟悉的周遭反倒成了格格不入。
不因别的,只为另一个时代,有她时刻惦念着的人。
可是如同她一直习惯接受却又不懂反抗,她无法,只能默然无语,消极应对。
怅然若失,如果一定要说这个时代还有什么跟她纠葛着的人或事物,那便是她一直觉得亏欠的吴鸿哥哥了。
她听下人们说,他已经心有所属。
她低眉轻笑,这样再好不过。
一切,都已经变了模样,她的心,也毫无防备地遗失在了另一个时空。
嘲笑自己当时的天真,她本以为无奈之下的跳井轻生意味着的是守身如玉的解脱,但谁料一个本应死去的人却痴缠着多活了这样多的时候。
而且,有人告诉她,彻底转了她的念头,活着其实另有意义。
她慨叹,若是再给她一次坠落时空的机会,她便决计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了——人生苦短,她不想再为了别人的非议而活。
夜愈加冷了。
风猛地吹进来,门“吱呀——”一声大开,寒气汹涌着灌入,她起身欲将门掩上。
忽地脖颈上窜着一抹冰凉,一柄金属质地的刀子紧紧抵着她。
眼前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沉郁冷冽的女声响起:“你居然还没死!”
她禁不住发抖,怯生生地对上了一双阴郁的眸子。
这个女人有着一副苍白的面色,红艳的嘴唇雕琢上去显得极其突兀。她狠绝的气息散发向周遭,使得她背脊阵阵发凉。
“你是谁?”她懦懦地鼓起勇气问道。
那女人蹙眉轻哼,一脸鄙视:“刘茗芷,你在装失忆么?”
刘茗芷看着她,为什么她眼中饱含着恨意,杀气正起?
她极其害怕,之前占据她身子的女人到底惹下了什么样的祸端?
她不可能知道,但预感眼下一切只能由她负责。
眼中掩不住恐惧之色,但她鼓起勇气答道:“我没有。”
她不会装糊涂,也扯不了谎,从来有什么便说什么。
湘凌子狐疑地看着她——这个女人一向狡猾又好命。
循着她的踪迹,这一次,她一定要亲手了结了她。
不会再给她任何狡辩的机会,她会亲眼看着她断气!
刀子*近,刘茗芷欲挣扎,但感觉到抵着自己脖颈的刀子沿着动脉稳稳地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