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琴笙其实看愣了。
眼前的一老一半老，他们的默契度，真心是更像父女。
几十年没见顾嘉宁，舒琴笙一眼便认出来了，岁月并没有在顾嘉宁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
顾嘉宁真心是被老天眷顾的那种。
她依然那么高贵。
犹如皇家公主一般的存在。
再看自己呢？
一身的萧索，因为担心女儿的幸福问题，她头发都没梳就来了，此时此刻，自己站在这样高贵皇家公主面前，真的自惭形秽。
还有那轮椅上的老人。
他刚才笑的十分幸福。
“你的亲人，回来了？”舒琴笙哑涩着嗓子问舒老爷子。
舒老爷子：“……”
他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她是那么憔悴，那样的悲伤。
舒老爷子的心像被刀子挖了一样。
其实昨天顾嘉宁和顾晓晴祖孙三人搬进来以后谈话的时候，舒老爷子便听的一懂半懂的。
什么傅少钦的妻子素质很差。
什么顾晓晴工作中遇到困难。
被素质差的人给掀翻在阴沟里，这年头，市井泼妇当道啊。
老爷子当时昏昏沉沉的，顾嘉宁和顾晓晴就以为他没听见。
不过她们也没有讨论太多。
因为舒铭震的父亲和舒铭震都不愿意谈论这个问题。
尤其是舒铭震，他对顾嘉宁和顾晓晴母女两很是不欢迎。
到最后，还是顾晓晴出来打圆场：“表哥，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真的不是有意接触傅总的，我承认的确是我让表舅给了我你的VIP通行证，但是我只是想为我自己争取一笔业务，想在南城立住脚跟。”
“我知道我妈妈把自己当成舒家的孩子，姨姥爷和表舅也把我妈妈当成舒家的孩子，但我自己也还是要自力更生的。”
“表哥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让你对我改变看法，会让你对我刮目相看的！”
这是昨天顾晓晴在孙儿铭震面前的保证。
老爷子当时闭着眼睛休息，但他耳朵不聋。
舒老爷子昨天就猜测，难不成顾家母女刚一来南城就和沈湘和小笙扯上关系了？
昨天只是猜测。
而今天，在看到小笙一大早就站在舒家大门外的时候，老爷子便已经确定了，顾家母女，一定和自己的女儿以及外孙女有着什么纠葛。
老爷子身体不好，但是耳不聋眼不瞎。
不远处对面站着的自己的亲生女儿舒琴笙站在自家的大门外，她有一种瑟缩感。
那种一种发自内心的怵。
那种骨子里的伤感和落寞，老爷子都能看得出来。
舒老爷子忽而想到，好像自己的这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五十多年了，也就进了舒家那么一两次。
即便是一两次，这个孩子也只是刚刚进入大门而已，并没有进入正房大厅内。
更不用说在舒家吃过一顿饭了。
即便是进了大门的那一两次，其中一次是被自己的儿子一脚踹飞的。
还有一次，是被管家吆喝着家里的四五名家佣婆子把她叉着胳膊轰出去的。
怪不得，自己的这个孩子直到现在再看到这里的时，依然是那么怵。
于小笙而言，这里就是刑场。
想到这里，舒老爷子的心便一阵阵的抽。
他的喉咙就像卡了一根巨大的鱼刺哽住了一样，扎的他狂咳不止，咳的舒老爷子整张脸都红了。
“姨父，姨父，您怎么了？您看到前面这个女人就突然这么激动，您怎么了姨父？”顾嘉宁无比关心的问道。
舒老爷子依然咳的说不出话来。
但他的眼却一直看着舒琴笙。
舒琴笙的脸色无比苍白。
她想了一夜。
她今天一早一定要来质问舒老爷子。
为什么要纵容外甥女和外甥女的女儿去伤害湘湘？
还有完没完！
甚至于，舒琴笙都想好了，如果舒家想要她的命，她就给。
她可以不再活着。
但是，谁也不能抢走女儿的幸福！
这是舒琴笙想了一整夜的，她今天来就已经打算好了不要命了。
可这一刻，当舒琴笙亲眼看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依然爱那个孩子爱的犹如亲生的那般。
而自己，这个真正的亲生的孩子，却瑟缩不堪时，舒琴笙的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她忘了她要说什么了。
她嗫嚅了半天，只哭着说：“你……这就是你的天伦之乐，你的……你的外甥女依然这么光鲜亮丽。”
“你认识我？”顾嘉宁质问的语气看着舒琴笙。
顾嘉宁回国的时候是打听了不少南城的事情。
她知道舒家现在依然昌盛。
她知道傅氏集团现在最新的掌权人是傅正雄小老婆所生的庶子，这个庶子很厉害，这个庶子让整个南城都闻风丧胆了六七年了。
这个庶子，现在就是南城权贵的象征。
顾嘉宁还知道，傅少钦娶的妻子叫沈湘。
这个沈湘曾经坐过牢，曾经还和南城的好几个权贵男人牵扯不清。
不仅如此，顾嘉宁更知道，这个沈湘是姨父舒老爷子最不待见的女人。
至于其它，顾嘉宁还没有打听到。
并不是她消息不灵通。
实在是老爷子也是最近两个月才知道沈湘是自己的亲外孙，才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还活着的。
而且这个消息一经出来，为了防止不怀好意之人做文章，傅家和舒家两家在第一时间就联手把这个消息封锁了。
以至于，顾嘉宁还真的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谁。
但是，舒琴笙却认识顾嘉宁。
实在是顾嘉宁太年轻，太贵气，太漂亮，和三十年前的公主形象没有太大的差别。
听到舒琴笙喊自己，再看到舒琴笙那瑟缩的模样，顾嘉宁不免又多瞧了两眼舒琴笙。
这一瞧，她便觉得有点面熟。
好像在哪儿见过。
是故人？
但，看着女人骨瘦如柴，眼圈发黑，一脸幽怨，又一脸恐惧，又做贼心虚的样子，顾嘉宁觉得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是自己曾经的故人呢？
她顾嘉宁当年的层次，整个南城加上京都也找不到几个能和她相匹配玩伴。
可这个老女人到底是谁？
顾嘉宁看了看舒老爷子，又看了看对面的女人。
只看到女人又凄幽的说了一句：“顾小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你认识我？”顾嘉宁嫌弃的问道。
舒琴笙：“你虽然姓顾，但你是舒家的大小姐，娇贵公主，谁不认你呢？”
顾嘉宁心中骤然一惊。
紧接着，她突然指着舒琴笙：“你！是你！竟然是你！你是我姨父的那个私生女！你……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还没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