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优鸣模糊的看到,他和那个人男人渐渐融合了。
渐渐融合了。
但是,他的耳畔却有一道声音:“好好的活着,活着多好啊,替我照顾好他们,我的兄长,我的嫂子,我的侄女儿,还有……”
“替我照顾好他们,那是我的牵挂……”
“替我照顾好他们……”
“替我照顾好他们……”
那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缥缈。
“你叫什么名字,你说你也姓潘,你叫什么名字?”
“昊……昊旸……叫我昊旸,我是……潘家的老四……”
那声音渐渐的,渐渐的消失了。
昊旸?潘家的老四?
潘优鸣忽而苦涩的笑了。
他也是潘家的老四。
他也是潘家抱养回来的孩子。
他也需要亲情。
他们是何其的相似?
是了。
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他就是他。
他也就是他。
潘优鸣混沌的头脑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的他,忽而觉得,刚才是一场幻境,是因为他脑部疾病造就的一众混沌幻觉。
就像现在,他忽而看不到自己了。
刚刚还平躺在平板床上的自己呢?
自己去哪儿了?
怎么看不到了?
自己现在在哪里了?
他不知道自己身材何处?他忽而觉得自己很困,很疲乏,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没有力气。
甚至,他觉得她快要失去知觉了。
他是死了吗?
他不要!
他不要死!
他要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不为任何人,只为了自己活着。
他还有人关心他,他的导师,他的大学同学,南城那样好的大城市,还等着他施展自己的医术呢。
他不要死。
他要活着!
他感觉到了那炙热的高温,他不要被送进熔炉变成骨灰。
潘优鸣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挣扎,他拼命的喊:“救命,救命,救命啊……”
他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他以为他的声音很大。
然而,他的声音却小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围绕在他周围的人,没有个能听到。
后来他拼命地挣扎,拼命的挣扎。
他想抬起手挥舞一下,证明他还活着。
可无论他如何挣扎,他的手都抬不起来。
他不想放弃,便一遍遍的挣扎着想要抬起手来,想要挥舞着自己的手,他拼尽了权利,他累的浑身是汗,他都觉得他坚持不下去了,他力气要用完了。
可他依然坚持着。
终于,有人突然吃惊的说了一句:“等一下!等一下!你们等一下!我好像看到潘医生的手在动!”
众人吓一跳。
好几个人条件反射式的的向后趔趄。
继而,所有人都看着那具即将被推进炉子内的尸体,那摊在旁边的手,的确在动。
只是,动的幅度很小,只有一根手指头,在极其微弱的动弹着,甚至于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那双手。
过了好久好久,那手指又动了一下。
“动了,动了,动了!我看到了!潘医生的手指在动。”
“我也看到了!”
“哎呀,太好了,潘医生没死!”
“他还活着!”
“快!快送医院去抢救!快!”
挣扎中的潘优鸣累的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他几乎要放弃了,他不想挣扎了,他觉得无论他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死神的这张网,可就在他即将要放弃的时候,他听到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有吵杂的声音。
那声音忽远忽近。
那声音,似有若无。
但,潘优鸣敢肯定,那不是一个人的声音,那是好几个人的声音,那声音中带着一众惊喜。
那是带着人味儿的声音。
潘优鸣的身上仿佛又注入了力量一般,他猛提了一口气,使劲的抬手,使劲!
紧接着,便有人看到,他这一次的手指动作幅度很大。
特别大。
而是是两根手指同事弯曲了一下。
有人惊喜的哭了:“潘医生真的活了……”
潘优鸣听到了这道声音。
虽然很遥远,但他听到了。
他心中一阵阵的惊喜,脑海里浮现着各种激动。
他要活着。
必须活着。
仿佛,他有了牵挂的人一般。
他多想去见一见,见一见,那些亲人?
那是真的吗?
还是,他做的梦?
他依然在挣扎着,和死亡的那张网,做斗争,他必须冲破。
在一阵超炸声中,潘优鸣被从火葬场的大火炉旁边,给推了回了医院。
这算一个奇迹。
但,也不算。
因为他的这次手术,本来大家也都没有多少把我,脑补的神经原本就复杂的令人难以想象,很多不确定因素都有的。
也许,当时刚做完的手术的时候,他的一些脑部神经都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一个事件过程。
大家都以为,他停止了心跳,就是死了。
可慢慢的,慢慢的,他的脑部又复苏了。
心跳也有了。
这等于,其实手术是成功的。
医学上不可预的未知,太多太多了。
总之,这是个惊喜。
整个医院都为之振奋不已,潘优鸣的导师更是激动的老泪纵横:“这孩子,这孩子本来就不该死,这孩子多优秀啊。”
潘优鸣的导师,以及几个专家在密切的商讨之后,所有人一致决定,为潘优鸣出具一份没有能力付刑事责任的病情书,并且,潘优鸣的导师亲自向警方说明了潘优鸣的情况。
警方那边也很重视。
他们从潘优鸣小时候的生活环境,以及他的小学初中高中的同学,他的邻居,一直到他大学,全部都无比仔细的走访了一边儿。
警察发现,所有的明察暗访,就没人说潘优鸣不好的。
小时候的玩伴儿都说潘优鸣聪明好学,乐于助人,性格乐观包容。
很多初中的女孩儿都暗恋他,就是因为他又责任心。
潘优鸣的邻居就更不用说,有很多老年人提到潘优鸣就流泪:“这孩子,命苦哇……”
还有那些曾经被潘优鸣救治过的病人,他们甚至有的跪下来为潘优鸣请愿。
还有省城医院里的那些病人,以及潘优鸣在省城生活的那几年所相处的左邻右舍。
没人说潘优鸣的不好。
倒是对田宁宁,很多人都觉得,潘优鸣娶了这样一个女人,真是受罪。
女人什么活儿都不干,只会一味的耍大小姐脾气。
到头来,还要瞒着丈夫,像让丈夫帮她养和其他男人生的野孩子。
这还不算,前面那个男人回来了,说把女人孩子带走,就带走。
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试问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又能保持冷静呢?
走访到最后,再加上医院出具的这份说明,到最后,潘优鸣被判无罪。
那时候,潘优鸣还没有醒来。
潘优鸣是半个月之后的一个早晨,缓缓的睁开眼睛的。
他觉得他像打了个一场持久仗一样,终于,这场战争他赢了,他把那张死神之网,挣破了。
他苏醒了。
很累。
但,他很庆幸。
他无比虚弱的呢喃了一句:“我……我这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