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顾连城和明元元到达食优居。这时天还没黑，夕阳落在人发间，金光闪闪的，远处有几朵黑云正以龟速的步伐慢慢靠近市中心，刮来的风带着寒意。
这时市中心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天气预报，预报推测近一两个小时会迎来一场暴风雨，提醒出门的市民记得带伞。
顾连城一下车，门口的服务员已经将门拉开，对着他躬下45度的腰，嘴角上扬的幅度与之前如出一辙，仿若是个没得感情的机器。
他要来这边的事，经理早就知道了，这会正等在前台，一见他进来连忙走了上去，嘴上挂着讨好的笑意，“顾总，明小姐，你们的包厢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
经理刚来不久，就想着巴结权贵，让自己以后能好过点，一路上举止都恰到好处，只是巴结的态度有一丢丢明显，就连开门什么的都是亲力亲为，把自己当成服务员。
门一开，里面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脸上的情绪个不相同，就像是在上表演课。明父看到顾连城是气不打一处出来，他今天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明母硬是要拉他过来。
这一次他是对顾连城彻底失望，但明母总说元元就喜欢他，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为了自家女儿，也要忍下来。
其中情绪最复杂的又要属明开，下午从陆婉那出来没多久，他就到这边来赴约，期间顾远一直在和明母谈顾连城和明元元的事。那种板上钉钉的态度让明开特别恼火，但一想到自己答应陆婉的事，从头到尾他都保持沉默。
这会顾连城进来先是和明父明母打了声招呼，就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明元元坐在了她旁边，开口缓和着包厢的气氛。
明开则拿出手机给陆婉发了条短信，说他们食优居吃饭，让她先到这边来等着，陆婉那边回了个Ok的表情。大概四十分钟后，人吃得也差不多了，顾连城去外面上厕所。
这是个挺好的时机，明开给陆婉发了条短信后，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朝他们说了句抱歉，就起身去追上顾连城的步伐。
明开有意去追赶她，步子迈得特别大，没一会就和顾连城并肩站立，他润了润嗓子，直接了当的开口，“顾连城，如果你对我妹妹没意思的话，我希望你和她说清楚。”
走廊上空荡荡的，厕所这边人更少，顾连城顺着看向明开，“这话你应该和她说，毕竟缠着我不放的人是他。”
按理说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明开，不知道有这么强的敌意才对，可他看着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只想狠狠撕破他的脸皮，好让人看清他隐藏那张脸后的假象。
他皱着眉头，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最终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又夹杂着的几丝漫不经心。这时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步调很平缓，像极了没有起伏的音乐，却莫名悲伤。
明开看到陆婉时，朝她招了招手。顾连城原本是对背着陆婉的，受到他的影响也将头偏了过去，那抹身影立马撞进他的眼里。
江市最近寒流入侵，温度进入今年最低。她出来时裹了件厚厚的羽绒服。羽绒服是白色的，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可陆婉却没有将她撑起来，肩膀那一块塌陷下去。
她太瘦了，脸颊两侧的骨头清晰可见，那双向来带笑的眼也被昏暗所掩盖。才几天功夫，她就将自己瘦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难不成她家都没给她吃饭？
顾连城心里有异样的情绪闪过，实际上在看到陆婉的这刻，他并没想象中的厌恶，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心里某一处被填补。
为了给他们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明开往来时的路退了几步。他就随意的靠在墙上，双眼低垂，睫毛在灯光下留下一圈圈倒影，却又藏着无尽的落魄。
他没法像明元元那样，便只能放她幸福。
陆婉和顾连城所在的地方背对着窗户，从二楼的高度往高处看，能看到江市最高层顶楼那刻会在夜里闪闪发光的圆球。
这是陆婉再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顾连城，她想要抬手摸摸他的脸，却被他轻易的躲开。他没有感情的声音冷了个透底，“陆小姐，请自重。”
呵？陆婉心里苦涩蔓延，将垂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来，无力的垂在身侧。她知道时间不多，当即力断的从包里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我知道你一直不相信我俩结婚的事，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你可以看看。”
顾连城闻言将结婚证接了过来，一打开里面的照片就露了出来。照片里两人都穿着白色的衬衣，脸上虽然没带笑，但距离还算亲近。
“陆小姐，结婚这事应该是你提的吧！”
顾连城将结婚证合上，递给了陆婉，抬起头时用笃定的语气问。陆婉却摇了摇头，“结婚是你的意思，我们还签了结婚协议。”
这回答顾连城真没想到。在他的印象中，他不像是会逼女人的人。他嘴唇动了动，“既然有过结婚协议，那我申请离婚你应该没什么意见吧。说实话你不太符合我的要求。”
听到这话陆婉心情并不美好，而那边明元元看顾连城去厕所太久，再加上明开也久久没回来，心中升起一种慌乱，打断他们的话，拿起包包就去出了包厢。这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了靠在墙上的明开。
明元元心中那点怀疑更加旺盛。
她走过去，拍了拍明开的肩，“哥，你在这站着干嘛，爸妈他们还在等你回包厢。”
明元元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别样喜悦和撒娇，嘴角挂着藏不住的笑意，那副单纯张扬的模样让明开想到了小时候，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顶，“没事，我们回去吧。”
说着他揽过了明元元的肩膀，想要带着她往回走，临走时落在走廊尽头的目光，莫名让人生疑，明元元没有动，“你去上厕所时，看到连城了吗？他到现在还没回去。”
明开第一反应就是否认，但嘴唇才张开，就听见一阵嘲讽的笑声从他底下传来。明元元伸手推开了他，“陆婉在那边对不对？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们是生活在一起二十多年的兄妹，明元元对明开的了解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