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两个女儿的声音同时传来，一左一右的想要去扶，桑文翰撇了一眼锅里的东西，朝着她们摆了摆手，笑的和蔼可亲。
“无妨。”桑文翰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两个女儿是养在温室里的交换，却没想到如今这两个女儿已经能够照顾他和夫人的饮食起居了。
作为父亲他感到欣慰的同时也很心酸。
“你们二人每日要忙这么多，事实在是辛苦了。”
他眼里的心疼不是作假，桑舒微微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桑玥早已收回手，继续搅·弄锅里的野菜羹，想用蒸腾的热气将自己丢进去的人参须遮住。
“爹爹，你还没有说另一方面是什么呢？”
桑玥不想让爹爹觉得对家人有所亏欠，巧妙的转换了话题。
“差点忘了，”桑文翰轻轻咳嗽一声，“他这么做一方面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提高工作的效率，为自己增加一些正经另外这里毕竟是边关，虽然靠着海，但往南去可还有蛮族虎视眈眈。若是想要尽快回到京城，他就必须建功立业。”
说到此处桑文翰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被桑玥精准捕捉。
在边关没有比抗御外敌时大获全胜更好的功劳了，但这样的功劳需要用强大的财政支持。
萧亦衡虽然心狠手辣，但顾资历是很适合做官的，多年来的求学之路为他培养了足够的政治敏锐性。
“女儿明白了。”桑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眼下先做好手头的事，如今还不是我们动手改良工具提高效率的时候，现在更重要的是摸透他们目前所用的一切工具，只有知道他们在用什么，用的效果如何才能在恰当的时期提出我们的改变之法。”
桑文翰一直很清楚桑玥在苦力厂里做的事情，只是苦于桑家还未曾彻底融入这里，没办法和大家打成一片，很多改良的办法根本无法大规模的推行。
桑玥显然听出来了父亲的弦外之音，只有游离于事情之外的桑舒眼神茫然的往灶台里添着木柴，紧紧抿着下唇，担心让人看出自己对他们说的话完全不了解。
站在窗边的芷烟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说话的父女二人，反复确认自己听不到内容后转身倒了一杯热水端到床前。
“伯母，晚饭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做好，我先扶你起来喝点水吧。”
“麻烦你了。”安华霜扶着床沿慢慢坐了起来，接过那杯温水就往嘴里倒，但在喝下一口后又不悦的皱了皱眉，“这里的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是吗？”芷烟皮笑肉不笑的整理着床榻上的被子，“我尝着还行，会不会是伯母您来这边后水土不服？”
“也许吧，况且这段时间一直在喝药，说不定我尝到的味道是药味呢。”安华霜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芷烟赶紧走过去，将杯子接过来，放在一边。
“伯母别想那么多了，你如今身体有大夫调养一定会好很快好起来的。”
安华霜靠在床上一言不发。
萧亦衡请来的大夫每次都说她身体亏空，药方换了一张又一张，黑乎乎的药水更是一碗接一碗的往肚子里灌，可她的身体就是好起来，她就是没办法·像刚来漠城时那样去上工。
她心里很清楚，因为自己生病，女儿和丈夫要多做多少活，心疼他们的同时又怨恨自己，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拖后腿？
外面正在做饭的三人除了桑舒正儿八经在做饭以外，另外两个人都在分析漠城目前的情况，以此来推测萧亦衡接下来的动作。
“苦力厂这段时间会是他经常来的地方，我们得抓住这个机会。”桑文翰为官多年并不是一个只会明哲保身的庸才。
桑玥了然的点点头，“若是他愿意给我们这个机会固然好，若是不愿意就只能靠我们争取了。”
“那是自然，很多事还是得自己做才行。”
听这两个人打哑谜的桑舒眉头越皱越深， 她知道爹爹和姐姐是为了一家人回到京城洗刷冤屈筹谋，她想帮忙却没有姐姐那么聪明，要不然怎么现在他们在说什么，自己都听不懂呢？
“爹爹，对于桑家其他人目前的近况你怎么看？”桑玥眼看着事情谈的差不多，这才将话题引到家人身上。
如今她带着爹娘和妹妹住在一起，除了偶尔给祖母那边送点东西以外，几乎不与其他人打交道。
“之前我们在流放的路上，大家都要靠你和观察门周全才能得到吃食和日常所需，如今来到这里住的屋子和每日的饮食都有苦力场提供，若是想额外加餐，便要去周围的山里挖野菜，摘野果，这些活儿谁都能干，只是看他们想不想罢了。”
桑文翰没有直接回答，但这段话也在告诉桑玥，如今他们是在各奔前程，每人每天的劳作所得所以不至于让他们吃撑，但不会饿死。
至于其他的东西，他也没有办法承诺更没什么可说的。
因为桑文康将自己的小妾送去讨好观察的行为桑文翰已经和他闹翻了，不和他住在一起又有些血缘关系的也只有被庶母康氏庇护的周会喻母子。
但这段时间他们但凡有些新鲜的食材都会往康氏那里送一些聊表心意。
“好。”桑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眼看着锅里的野菜羹变得浓稠，桑玥招呼着妹妹拿碗筷进屋，自己则端着锅紧随其后。
唯独落在后面的桑文翰扫了一眼周围的星星点点，眼神里藏不住的落寞，在转身回屋的瞬间化作挂在嘴角的笑容。
“霜儿，你今日气色看着还不错。”桑文翰下意识的夸赞。
安华霜一只手碰了碰脸颊，“我也觉得身子好了一些，明儿个让我跟着玥儿和舒儿一起去上工吧，再在床上躺下去，我都快要成为一个废人了。”
刚接过桑玥递过来的碗的芷烟心里很是惊讶心，这段时间萧亦衡请的大夫每隔两天来一次，但她的药可是每天都给。她不相信那个次次都说身体亏空的有一能把病治好。
但很快她捕捉到了安华霜看向丈夫女儿时，眼里藏着的不忍。
“别人的命就那么重要吗？”芷烟暗暗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