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澈的声音低沉，听得出来，他是在压抑着情绪。
反倒是姜南岁，这会倒是淡定了许多。
她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一边把刚才沈明澈披在她身上的西装，重新披了回去，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要证据的吗？”
“这就是证据？”
沈明澈没有说话。
姜南岁以为他还是不信，她挑了挑眉，叹息着继续说道：“沈总，你该不会是想说我这是撞在酒上了吧？”
“如果我记得没有错的话，我是扑在那些红酒上的。”
“就算你记不得，我这身礼服也应该能说明情况。”
她一点一滴地分析着，句句在理，让人无法反驳。沈明澈听了却是无地自容。
他并没有质疑，姜南岁说得没有错，她就是扑倒在那些红酒杯上，他看得一清二楚，而且她身上的礼服，只有前面湿透了，后背上并没有沾到一点酒水。
可事实上，就算不看这些，在他第一眼看到姜南岁后背上的瘀青时，他就已经知道，她的确是没有撒谎，她就是被人推的。
至于被谁，有什么居心，调查一下也不是不能查到，只不过可能会麻烦一点，而且毕竟是顾家的酒会。
沈明澈承认他有些迟疑。
姜南岁看着他的眼神，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思。她倒是并没有什么想法，所以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她从始至终也没有想过沈明澈会帮衬自己。
“算了，既然已经这样了，麻烦你出去，让他们把衣服快点拿过来！”
姜南岁没有明说，沈明澈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是不打算追究了！
沈明澈觉得自己有些奇怪，这个结果他明明应该松口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捕捉到姜南岁眼底一闪而逝的落寞，他总觉得心里闷闷的，不太舒服。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顾家的佣人拿了衣服过来，正准备敲门，见到他的时候，连忙说道：“沈总，这是给沈太太准备的衣服。”
沈明澈挥了挥手正想让人把衣服送进去，却在瞥了一眼，看到送来的礼服也是后背拉链款后改变了主意。
他接过礼服，打发道：“给我吧！”
来人也没有迟疑，人家可是两口子，换衣服这样的事自然用不上她的帮忙。
沈明澈关上门后，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身回了房间。
姜南岁已经进了洗手间，她身上的礼服已经脱了一半，因为等着干净衣服送过来的缘故，她也没有着急把剩下的都脱了，而是撑着身子，把后背对着镜子，再扭头想从镜子里看看自己受伤的情况。
她伸长了脖子，正扭头看过去，就听到门外的动静。
姜南岁心想着是给她送衣服的，头也没有回，直接说道：“麻烦你帮我拿进来，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外面的人的脚步似乎顿了顿。
她迟疑了一下说道：“要是不方便的话，你就给我放在门口。”
姜南岁说着，又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后背受伤的地方，她一抬头，对上镜子里赫然出现的人影，不由得愣住。
沈明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画面。
姜南岁身上的礼服半褪着，前面的遮挡也如同虚设。
“你，你怎么，”姜南岁一下子慌了：“怎，怎么是你……”
他刚才不是已经走了吗？
沈明澈的尴尬并不比她少，不过他很快淡定下来，把手中的衣服递了过去。
“先把衣服换上。”
他显然并不想跟她解释，只是转过了脸去。
姜南岁的一张脸是涨得通红，她懊恼极了，要是知道来的人是沈明澈，她什么也不会，让他把衣服送进来。只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她闭了闭眼，转过身，伸手去接衣服。
她的手才碰到衣服，还没来得及接到手里，沈明澈已经松开了手，姜南岁抓了个空，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啊！”
沈明澈本能地回头，直接姜南岁着急地迈了一大步，想要接住往下掉的衣服，他想都没想，也下意识地伸出来手，两个人齐齐地抓住了衣服，又同时松了口气。
“谢谢！”姜南岁拉了拉衣服。
沈明澈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手，嘴里嘀咕着：“衣服都拿不好，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姜南岁差点没被气得晕过去。
她怎么现在才发现，这个人倒打一耙的本事可真是一流。明明就是他松手太快，自己还没有怪他，他倒是先嘀咕起来？
她越想越神奇，语气自然也不太好：“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沈明澈不满地皱了皱眉，这个女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他是担心他一会儿不方便拉拉链，才留在下来的，她倒好，居然还赶人？
“你以为我愿意留下来？”沈明澈气得扭头就走。
姜南岁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她现在懒得跟他抬杠，只想着他快点出去。可是，抬头看过去，脸色却一下子变了。
“你等一下……”她着急地开口，声音带着颤抖。
沈明澈却没有理会。
他心中不屑，原本就看不上姜南岁的手段，这会更觉得恼火了。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还玩起了欲擒故纵的手段？
刚才还一个劲地让自己走，这会又让等一下？
她还真以为自己是造自责来挥之即去的？
沈明澈越想越是生气，他早就应该走了，也是一时不忍心看着她有伤，没钱想去讨了个没趣。
姜南岁越喊他的脚步越快，甚至没有发现到异样。
直到姜南岁带着哭腔大喊了一声：“沈明澈，你的袖口钩住我的礼服了。”
沈明澈这才猛地收住了脚步，只是为时已晚，下一秒，他已经听到衣服撕、裂的声音，再回过头，姜南岁说不出的狼狈。
而原本应该在姜南岁身上的礼服，一半钩在了他的袖扣上，一半则滑落在了地上。
沈明澈的脸色变了变。
“那个，我……”前一秒的怒气全然变成了尴尬。
姜南岁原本还想要抢救一下，这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衣服掉落，她甚至忘记了挣扎，脸色一片死灰。
“你，你……”
她甚至连赶人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