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印机发出机械的嗡鸣,展浩泽将签好的文件摞成整齐的方块:
“记得提醒法务部,股权代持协议需要补充免责条款。”
他拿起车钥匙顿了顿:“今晚陪我去看看简暖暖吧。”
暮色从挡风玻璃漫进来,车载香薰混着未散的烟草味。
惠英望着后视镜里男人冷峻的侧脸。
忽然想起那个暴雨夜,十八岁的展浩泽跪在老宅前,雨水顺着领养协议上的钢笔字迹晕开。
展浩泽整理着西装袖扣沉声道:“你与宁姨向来亲近,去和她说说宁姨生前的事吧。”
惠英倚着旋转楼梯扶手冷笑:
“展总这份兄长情怀当真令人感动,连这点细枝末节都替令妹考虑周全。”
她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发颤。
这个简暖暖当真好命,不仅能让封氏掌权人神魂颠倒;
连靳涛那个混世魔王都鞍前马后围着转,更遑论眼前这位永远冷静自持的靳氏总裁;
竟也细致入微地替她铺平每处坎坷。
二楼走廊里,菲琳正攥着餐盘在雕花木门前踱步,素日打理精致的卷发此刻乱蓬蓬搭在肩上。
见展浩泽带着惠英上来,她慌忙迎上前:“大小姐从清晨到现在滴水未进……”
“备些清粥小菜。”展浩泽打断管家的话,目光转向身侧女子。
惠英不等他开口便叩响门环:
“简大小姐是要演苦情戏给谁看?宁姨在天有灵瞧见你这副模样,怕是要悔恨当初舍命相护!”
“惠英!”
展浩泽攥住她手腕将人扯到面前,镜片后眸光凛冽如冰:“我请你来是开解不是刺激。”
“展总还不明白吗?”
惠英甩开桎梏后退半步:“能让她清醒的从来不是温言软语,而是至亲之人的牵绊。”
男人修长手指按了按眉心。道理他都懂,可看着简暖暖蜷缩在窗帘后的单薄身影,终究狠不下心说重话。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打破僵局。
简暖暖赤足站在波斯地毯上,真丝睡袍皱得像团揉碎的云,红肿眼眶里盛着两汪将溢未溢的泪。
惠英突然拽住她手腕往屋里带,反手将展浩泽关在门外。
“惠英你……”
“若真想让她振作,就收起你那泛滥的兄妹情!”
展浩泽盯着鎏金门把手出神,腕表指针转过三刻钟时,一团粉色身影炮弹似的撞进他怀里。
“舅舅在玩木头人游戏吗?”
云小沐踮脚去够他领带上的蓝宝石扣:“妈咪说今天要教我画小王子……”
男人半跪着将小姑娘抱到窗边软榻:“妈咪正在创作新作品,我们别打扰她好不好?”
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屏幕上是五分钟前惠英发来的简讯:“准备热毛巾和安神茶。”
“妈咪快看!今天我和小墨玩捉迷藏赢啦!”
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蹦跳着冲向玄关,忽然被一双纤细手臂凌空抱起。
简暖暖将女儿紧紧圈在怀里,鼻尖埋进孩子带着奶香的衣领,尾音带着未散的哽咽:
“让妈妈好好抱抱你!”
“痒痒痒!”
云云沐扭.动着突然僵住,小手捧起母亲泛红的脸颊惊呼:“是谁让妈咪掉珍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