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浩泽保持着半步距离,任由腕表秒针转过二十七个轮回。
那些想环住她颤抖身躯的冲动,最终化作西装后摆的褶皱。
“够了。”
他屈指轻叩茶几,玻璃杯底与檀木相撞的脆响让哭声骤停:“再哭下去,明天怎么见人?”
刻意压低的声线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疼惜。
简暖暖攥着手机的五指关节泛白,锁屏壁纸还是那人在股东大会上的侧影。
展浩泽忽然伸手扯松领带,喉间溢出声冷笑:“现在明白了吧?封家人骨子里流的都是冰碴子。”
傍晚六点的余晖透过百叶窗斜切而入,将蜷在床角的影子拉得细长。
展浩泽第三次经过虚掩的卧室门,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呜咽,猛地将手中文件摔向玄关。
水晶吊灯折射的碎光里,他抓过车钥匙大步流星冲进电梯。
总裁室里,李琦正摆弄着新做的法式美甲。
听到动静抬头时,展浩泽已换上得体的微笑:“母亲怎么亲自来了?”
“听说你为个小助理得罪了谢家?”
保养得宜的贵妇人将茶杯搁在鎏金托盘上,瓷器相碰的叮当声在寂静空间格外刺耳:
“展家的规矩,别告诉我你忘了。”
展浩泽垂眸盯着地毯上暗纹,那是去年股东大会时靳涛打翻的红酒渍。
他忽然扯开嘴角:“父亲清醒后,小涛确实该学着管理公司了。”
藏在身后的左手却将钢笔生生折成两截。
病房外的长廊上,靳浩松了松领带。
这些年他像精密仪器般运转,将濒临破产的靳氏集团扶上行业龙头的位置。
如今病榻上的父亲刚恢复意识,继母李琦便迫不及待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等父亲康复回公司,我会按他的意思交接所有事务。”
展浩泽将财务报表推到李琦面前,钢笔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弧线:
“靳涛才是集团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李琦保养得宜的指尖划过烫金封皮,眼尾漾开满意的笑纹:
“这些年辛苦你了,等股权转让手续办完,妈在瑞士给你置办套庄园,你该好好休息了。”
她抬手想抚平青年肩头的褶皱,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避开。
厚重的红木门合拢的刹那,展浩泽镜片后的眸光逐渐失去温度。
他扯开暗纹领带倚在落地窗前,烟灰缸里横七竖八躺着七八个烟头。
这个从不碰烟的男人,此刻指间猩红明灭。
“您说过最讨厌烟味。”
惠英捧着文件在门口驻足良久,看着烟雾缭绕中那个孤绝的背影。
五年前她跟着展浩泽从华尔街杀回国内,见过他在并购案中三天三夜不合眼,却从未见过他这般颓唐模样。
展浩泽碾灭烟蒂转身,电脑屏幕蓝光映得他眉骨愈发深邃:
“明天把城南开发区的资料整理好,小涛需要……”
“需要?”
惠英突然提高声调:“五年前酒驾逃逸的是谁?
在澳门豪赌输掉三个亿的是谁?要不是您替他收拾烂摊子,他现在应该在监狱里数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