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水清澜2021-05-13 09:493,052

  负责催场的工作人员来回奔走。各参赛队伍一切准备就绪,小鱼他们坐在最不显眼的角落。小师妹抱着她的竖琴,紧张地掰动十根手指,她惊奇地望着双目微闭似在假寐的小鱼:“师姐,你不紧张吗?”

  她缓慢地掀开睫毛,笑容淡然如水。

  “小鱼,这次就看你了!”部长拍着她的肩膀,目光中有最热切的期盼。

  此刻有个人匆忙进来,是社团的秘书长。他的眼睛四处搜寻,最后定在小鱼身上:“鱼双双!团长找你!”

  “比赛快开始了。”她那些糟糕的恐惧感又悄悄地爬出来。脸颊上刚刚复原的伤口突然有灼烧感。

  “团长就在门口!”秘书长毫不客气地催促。

  “5号队伍上场,6号准备!”催场人员开始宣布。

  小鱼低头看了一眼扣在衣服上的6号圆牌。跟队友说了声:“你们先去准备,我很快赶上。”

  被秘书长领了出去,她所说的“外面”,竟是礼堂的侧门。依晴淡抹的彩妆如清冷夜色下的高贵女皇,但细长羽睫下有与气质相悖的眼神。也只是一个眼神,小鱼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比赛快开始了,你的话一定要现在说吗?”她讲得温和而淡定。就像等待女皇指示,无畏无俱的女骑士。

  “就想跟你说,协奏曲的主导是你,成败的关键人物也是你!”

  “所以呢?”

  “如果我们输了,问题也是出在你身上!”冰冷的语气,像一股寒流从她的脚底蔓延至头顶。

  “那你为什么指定让我出赛呢?”

  “因为以前在小学组的比赛中,冠军永远都是你的,而我只能抱着亚军奖杯像个配角一样站在你旁边。”

  她的话犹如一把利剑划破昔日的场面。欢呼,掌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被时空交错得一塌糊涂。

  “5号参赛者演奏的是莫扎特的安魂曲!”广播里放出女子甜美的声音,联结了刚才疑似错觉的掌声。

  依晴打量她一身美得发光发亮的蓝色礼服,咬牙切齿地道:“我无数次发誓要把你拉下台,所以,今天你……”

  “一定会是冠军!”嚣张而富有魅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韩影依旧笑得如阳光灿烂。旁边的舒汐也忍不住道:“小鱼,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何必在这里听废人说废话呢!”

  依晴狠瞪了他们一眼,气得不能吭声,扭头便走。小鱼感激地看了一眼帮她解围的二人。“发什么愣呢?赶快回去啊!”

  “哦!”她急匆匆跑会休息室,往自已的座位上走去。然而——

  硬生定在原处!

  望着周围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她大喊道:“谁拿了我的包?”暗藏在海底的火山顷刻间爆发,冰冷的海水和炽热熔岩拉扯出狂怒的海啸。

  看这身着高贵礼服的女孩气势非同小可,周围的人暗自心惊,小声议论:

  “有人偷东西吗?”

  “进出那么多人。谁留意啊!”

  她惊恐的瞳仁慢慢散大,紧紧咬住嘴唇,深暗的愤恨直接攻击她的泪腺,笛子就放在包里,没有笛子,她如何主导那首canon,脑海里浮现依晴那张天使面具之下是可恶得令人发指的恶魔心肠。

  “怎么回事?”舒汐看着脸色难看的小鱼,依晴的诅咒让她惶恐不安。

  韩影紧握拳头,望着那个强撑镇定的背影,他有打人的冲动。

  立刻掏出手机,拨了小鱼的号码。

  上天总算开眼,让他依稀听见微弱的手机铃声。然而渐渐远去,提示他下一秒,目标可能会消失无踪,他拔腿跑到侧门外,铃声似乎离他更近。高大的樟树闪过一个黑影,他寻迹追过去。

  追到两栋大楼之间,狭窄的巷子,那个盗贼无所遁形!

  “站住!”韩影冷漠的语气有危险的气息。

  盗贼转身望着他,狐狸般狭长的眼睛迷起打量着他,拎着女装的挎包,示威性得在他面前摇晃。韩影一个箭步冲过去就给他一个狠拳,然而盗贼灵活地躲开。

  “快把东西放下!”

  他迎着阳光而立,看着盗贼举步后退的动作,他一步步逼近,犹如战神等待俘虏的求饶。

  突然,巷子中窜出三个人影,将他包围,和盗贼一样,投给他蔑视的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接着,劲爆的厮打拼杀在逼仄的巷子里上演……

  二

  小鱼疯狂地在休息室里翻找。台面上的东西几乎都被她丢到地上。门外传来安抚婉转的安魂曲,却像推着她面对地狱的一双手,催促着她,逼迫着她。

  咯咯——

  有人在敲门。她定定地望着扭开门把的那一只手,苍白而有力的!应该是……

  “鱼小姐在吗?”进来的是个陌生人。

  她不认识。

  礼堂响起如雷掌声!

  韩影抓着挎包的边缘,它因为拉扯而断了一根带子。他扶着墙壁走着,终于撑到休息室门口,抹过嘴角上的血迹,他欣慰一笑。

  终于赶到了……

  在他推门进去那一刻,就从门缝里看见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最前面的男子将一个皮盒摆在小鱼面前。

  他立刻缩回门后,清晰听见……

  “这是逸少爷在日本yamaha总部为你订造的长笛。”

  小鱼惊讶道:“这……不是真的吧!”

  “少爷说务必让你收下!”

  一阵寂静的沉默。

  三个男人拉开门走出来,朝着大门的方向,远远离去。韩影忍着溢血的不适,将包藏在身后,朝着在里面痴痴发呆的小鱼喊:“你白痴啊!还不快上台去!”

  红色布幕以最优美的波澜弧形缓缓掀起。

  观众席鸦雀无声。

  评委们雪亮的眼睛期待6号参赛队伍的表演。而在一块写着“特约评委”的特殊位置上,那个少年在一群情绪高涨的学生里显得格外寂静。他撑着额头,几乎没往舞台上瞧过一眼,他只需要“听”,便漫不经心地往纸上写下分数。天生孤绝尘世的贵族气质让坐在他身边的音乐大师们都不敢跟他搭讪。

  然而布幕升起的那一刻起,他就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珠似在搜索着什么。谁都在好奇,他在寻找什么?这世间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如此上心!

  前台的灯光暗灭,只留下舞台上的明亮。

  然而舞台中只有伴奏的弦乐手,最前面的那个半弧形的舞台只有空白,弦乐手脸有隐忧,这支没有灵魂的队伍,让评委们大失所望。

  音乐迟迟没有想起。竖琴手的眼睛着急地盯着台后,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请开始吧!”首席评委再一次催促。

  竖琴手点点头,缓慢地将手指滑到琴弦上,凌空飘扬接近云端的竖琴音响起,她努力地把完美的序曲奏出,然而,没有长笛接上的话,一切的完美将变成笑话。

  她闭上眼睛,准备承受观众喝倒彩……

  接近绝望了……

  一种振荡的质感,如一匹柔软的丝绸,优雅地降落到每个人的手里。竖琴手睁大眼睛,一滴泪水正式滑落。

  一个身穿水蓝色礼服的人儿从后台缓缓步出。雪白的肌肤在金光之下散发神圣气质。半眯的眼睛有波斯猫般的娇慵。手上的纯银长笛晃亮了每个人的眼睛。她走到半圆形的舞台最前面……

  乔逸嘴角有一抹温柔的笑意。她终于以最真实的姿态惊现人前。

  黑白分明的钢琴键起伏跳跃,每一根竖琴弦都流泻金色光芒。小提琴紧绷的弓弦拉出旋转的音符,与长笛变奏的调子一直缠绕着,漫舞着。就像一幅好看之极的水彩画,有难以触摸的透明色调。

  韩影在后台错愕了很久,很久……

  穿过那点罅隙,他看见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小鱼,仿佛从来没真正认识过她,她仿佛就突然降落的……

  迷失于人间的精灵。

  长发柔顺地贴在她背脊上,裙子因她的动作有致地摆动。她就是深海中最美丽的小鱼儿。她是被巫婆施了魔法而悲哀的公主。

  现在魔法解除了,她盼望着在世人前展示最后的美丽。韩影糊涂了,甚至害怕这短短几分钟后,她就会消失。

  小鱼仿佛回到十岁以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她坐在爸爸肩膀上,小维尼熊坐她肩上,妈妈神秘地从包包里拿出各种颜色的布丁,宠爱地问她想吃什么口味。她在比赛场上,他们会坐在观众席以最大的热情鼓励她,而她可以尽情地享受在舞台上绽放最动人的时刻。

  她好想……

  好想回到过去……

  恍惚中,她睁开眼睛,寻找爸爸妈妈的目光。然而都是同一个表情的脸,每一张都不认识……

  她难受得……绝望得想哭了!

  然而有一对琥珀色的眼珠子,有执着的深爱。他对别人冷漠如冰,对她却温柔如水,他应该是倨傲得不会放下尊贵的身段。然而却在无助的时候抱着她,难过得像个孩子。他脖子上挂着得天使吊坠,她也有一只,此刻它们的翅膀像是有了动力,缓缓地飞向对方……

  手指按着笛子上的每一个孔,她想把自己的灵魂都灌注进去。当她收到这只笛子时,最震撼的是笛身上用金刚石刀刻上:LoveDeepseaFish!乔逸的延管家跟她说:“这是逸少爷亲手刻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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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阅读: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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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绚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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