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什么就问吧！”小鱼轻轻叹气。
“那个女人是什么人，看见你们上了她的车，真让人担心！”韩影眼中有灼热的光，就跟他今天看见小鱼不太愿意上那辆奔驰，他真想冲出去拦住那辆车一样。
“我爸的第二任夫人，也就是我后妈！”
听到这句话，韩影就想在醒不过来的梦里挣扎，眼前人的容貌霎时模糊不清，还提醒过他们是在同一个世界里，现在她有足够的条件走出这个旧小区，去住她的豪宅坐她的名车，原来他们——
才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你为什么不跟她回去呢？”假装若无其事地开口。
“我只有一个家，只要我一天不用他们的钱，就不会踏进鱼宅一步。”不是仓促而作的决定，不是一时意气的情绪。这么多年，很多次都怀疑自己的清高看似是笑话，然而挣扎过，拮据过，难受过，也能走到现在了，也一定能走下去的。
“但小鬼呢？她有权要求更好的生活！”韩影很认真地说，与那个冲动野蛮的大男孩判若两人。
“钱不代表更好的生活，安安需要什么我很清楚！”
“安安需要你，所以我不想让你背负太多，哪怕能让你轻松一点，我都愿意去做。”手指的冰凉在烫到茶杯的边缘后，汹涌而至的暖流袭上脸颊，他笑嘻嘻地掩饰自己的无措，“听见我这句话是不是有点失望？”
听说感情抓不牢就会流逝无踪，谁知道呢！
七
周日永远都是最幸福的一天，能睡到自然醒，睡到饿醒，然后穿一天睡衣在房子里游走，储备好一天的粮食足可以使一整天不用出门，再和安安追几集周末好戏连场，损一下女主角再抱憾一下男主角。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生活，然而老天偏偏要给她添点麻烦才顺心，而且还是不少的麻烦！
从早上接到乔逸的短信：我出门了。她就真气运遍全身立刻弹起来，惊得安安也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眼睛问她：“宠物小精灵开始啦？”
“精灵没有了，不过恶魔快来了！”
安安盯着这个比自己更不清醒的姐姐，然后看着她刷牙洗脸穿衣服的动作比上学迟到的时候更加迅速。就在她梳头发的时候，手机又毫不客气地响起。
“见鬼了！开火箭也没有那么快吧！”小鱼狠狠地对着电话骂道。然后按下接听键，态度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哦，这么快啊？在哪里？好！我下去接你。”
小鱼匆匆下了楼梯，再七拐八拐地走出马路，视线刚刚过了墙边，却有捉贼似的躲在巷子里，只露出一只眼睛盯着路两旁划开的停车线。不仅是她行为古怪，偶过的路人都慢下脚步新鲜地看着同一个方向。
能让人回头率百分百的除了一级美女，就是一级靓车。
小鱼心潮澎湃双眼贼亮，立刻掏出手机要拍下来，传说中的银子弹——保时捷９１１跑车，真车比上镜还漂亮。
咔嚓！咔嚓！换了几十个角度，她的人都快要贴在车身上：“帅哥！谁那么拽能拥有你啊？别害臊，能做我模特是你的荣幸……当然！也是我的荣幸！”她兴奋得快要飙泪。
手机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响起，她很不耐烦地冲着它吼：“谁啊？”
某处传来强忍笑意的男声：“你对我的车这么感兴趣吗？”
“谁？”她糊里糊涂地左顾右看，直到被人从背后用手臂勾住，她才装上大脑，“乔逸！”
八
已经忘了第一次带男生回家是什么时候，中学时期没有，魏之臣每次送她回家也只会送到楼下，她不想让那些七姑八姨看见了又惹来什么闲言闲语刺激到妈妈。那时候的爱情朦胧幼稚得可笑，大冬天两个人围着一条围巾吃着情人节的巧克力，指尖双碰就会有触电的感觉，背靠背地坐在一起看书就为了提醒对方不要睡着。相拥离别后，却又偷偷跟着他，直到他安全地走过那条马路，才好不容易藏起了伤感，收拾心情回家。在母亲的葬礼上，望着空荡的灵堂，万般期待他能冲进来，借个肩膀让自己靠一靠。能让她哭泣很不容易，有个男人能让她哭泣更不容易，然而每一滴泪都想钻石一样珍贵，所以她学会了珍惜自己。
乔逸的手搭在她腰上，掌心的温度隔着衣裳传来，将她脑海中的记忆全部曝光。然而这只看似自能握住画笔的手，居然会强而有力，简直可以把她每一块骨骼敲得松散。他为何搂得如此紧，她又不会逃跑。一路上他只是沉默，冰蓝色的太阳镜遮挡他的眼神。
哪怕她的家离马路只有几百米，她就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走到家门口，乔逸似是松了口气，手上的劲力放松了许多，安安早就躲在门边守候，乔逸摘下眼镜，安安看到他真面目，竟发出一阵嗔怪声，然后飞快跑回屋里。
小鱼不禁搔着脑袋，乔逸长得不比韩影差啊，她的反应也差太远了吧！转念一想，或许她也被乔逸的阴郁气质吓到了。
“小鬼，叫人啊！”不满安安面对客人摆出这副姿态。
“哥哥早。”她也没有看着人说话，小鱼几乎没见过她对谁有那么冷淡的态度。
她捧了个盒子引诱道：“哼哼！小鬼，这位哥哥给你买了蛋糕哦！芝士蛋糕，提拉米苏，焦糖布丁……”
果然引得安安食指大动。她看了眼花缭乱的蛋糕一眼，再望着乔逸，讨好地笑着：“哥哥真好，谢谢哥哥！”
这个势利眼！
乔逸轻轻点头，然后问小鱼：“电脑呢？”
“在……房间里。”她有些掩饰不了的紧张。台式电脑机箱嗡嗡直叫仿佛在申诉它这个年代久远的古董禁不起折腾。
“是不是很麻烦？”她开始感激那些病毒的始创者。
“不麻烦。”他拿出笔记本电脑，手指极快地敲着键盘。传输文件，安装程序，还有那些要专业人士才看得懂的编程。
小鱼晃荡着双脚坐在他身旁，托着下巴呆呆地看着忙活中的他，少了些反感，添了些欣赏。
“你看什么呢？”乔逸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
“你认真的时候还挺迷人的啊！”
“我什么时候不认真？”
小鱼抿嘴吟吟笑说：“不要脸！”乔逸嘴角一扬，今天的他比任何一天都笑得开。
“你那个袋子装得是什么？”她很早就瞅见那块水蓝色的轻纱雪纺，只是他一直没拿出来，她只好主动点了。
“你早就见过了！”
“不可能！”她立刻翻开袋子，一双眼被晃得发亮，果然是一件很眼熟的小礼服，简单的款式却显得清纯，可以想象穿着这身礼服面对一片辽阔的水域，悠扬的笛声如同那漂泊的孤舟。笛声……这就是那幅御花少女，乔逸笔下的她所穿蓝色裙子。
“这是你设计的吗？”
“是为你设计的。”她的样子映在他的瞳眸里，有清晰的线条。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他对她的盛情，毫不保留地，就像剪断的风筝，没想过要收回。
“你不是要参加比赛吗？要给评委一个好印象。”他缓缓地合上手提电脑，垂下的眼睛落到书桌上的相架。他拿了起来，细腻地抚摸着那个笑得如花烂漫的小女孩，她手上举着一块勋章。就是搁在相架旁边的一块。
“你那时候多大了？”
小鱼不知道他问什么，站了起来。将他手里的照片看清楚，语气有明显的得意：“不记得了，那时候舒汐的爸爸是刑警，我好像协助他破了什么案子，被评为英勇小市民。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很久了……”坐在椅子上的他喃喃道。忽然双手紧紧搂着她，把头埋在她腰际间。小鱼被吓了一跳，然而并没推开他，因为安安也经常这么抱着她，那是她最无助的时候。
一股怆然占据她的心房。
那一晚，她迟迟未能入眠。身旁的安安翻了一下身子，轻声唤她：“姐姐。”
“嗯？”
“你不是喜欢影哥哥吗？怎么会和逸哥哥抱在一起呢？”
被她这么一问，小鱼耳根彻底滚烫，下意识问：“你好像很不喜欢乔逸啊？”
“我不喜欢他……”极其难耐的倦意使她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他会把姐姐抢走的……”
那个激扬鼓舞的大礼堂霎时万籁俱寂。所有的照灯只朝向我，如同我的眼睛中只看到你，恍惚的红色幕帘，忧郁的蓝色礼服。我吹奏的那首华丽舞曲，不知能不能让你的内心也明亮起来。
一
一个令全省高校都为之欢腾的音乐节。
小鱼的学校正是承办这此音乐节比赛的单位。那个彷古希腊建筑的大礼堂，贴着醒目抢眼的宣传横幅。
容纳千人的礼堂，座无虚席。
后台的休息室聚集紧张又忙乱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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