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姑娘见宋轶没有说话,只当他是在权衡到底要怎么选择。
既然如此难以选择,她来帮着决定一下便是。
“王爷,奴家最近听了几句诗词,觉得有些意思,王爷可以点评一下。”
宋轶眼睛转了过去,他倒是来了一点兴趣。
明镜姑娘笑了一下,扬起笑容说道:“苏州府的李公子做了一首《咏雪》,其中一句,奴家还是记得的。”
“残雪难掩嫣红!”
“王爷,此句如何?”
宋轶感觉有点懵!
你说你要说就把全首诗念出来呗?单独这一句,怎么点评?
“还好!还好!”宋轶有点敷衍的说着,完全没有点评的必要嘛!
“奴家也觉得挺好的!还有,还有。城西的王公子也有一句诗词,让奴家记忆深刻。”
“闲时待花开,知春深几许。”
“王爷,这句诗词是不是特别的有意境呢?”
宋轶脑瓜子有点疼,这次倒是弄出一联来了,可这一句是首联,还是尾联呢?
不知上下,不知全意,怎么说?
是狗尾续貂,还是虎头蛇尾?
“有意境,有意境!”
明镜姑娘不知是真没听出宋轶口中的敷衍,还是想要在宋轶面前多展示一下她记住的诗词,又开始让宋轶点评下一首了。
“夜静人寂不语时,月影清风缓叩窗。”
有意境了,可是宋轶依旧没有点评的观点。
不通全文,哪知好坏?
见到明镜姑娘还有要出口的诗词,宋轶赶紧想了个招,让她打住,太痛苦了点。
“本王觉得房间有点闷,打开窗户透透气吧!”
不待明镜姑娘有所反应,宋轶赶紧去把窗户给打开了,顺便瞪了一眼打算抢着去开窗的小坠子。
这货,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推开窗,明镜姑娘的诗词点评大会,没有继续进行下去,宋轶算是松了一口气。
喋喋不休的女人,果然不太讨人喜欢啊!
眼神透过窗棂,宋轶看到白玉楼大堂之中,不少书生模样的人,正在呼朋唤友,招呼落座,席间一两个女子,被其环绕当中,频笑盈盈。
抬头一望,对面楼阁,显有开窗之举,却不乏丝竹之音。
宋轶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好像显有富贾之流啊?
这种场面,好像与宋轶所想的场面,有点背离啊!
“王爷,您在看什么呢?”
宋轶开窗之后,并未回座,反倒是看起窗外的动静来,这对明镜姑娘来说,是一种威胁!
秦王的恩宠,必须是她的!
探着头往窗外看了一下,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异的地方,明镜姑娘有些好奇的问道。
真不知道秦王在看什么,能够看的这么入迷?
“为何这里多是些书生模样的人?”
“本来就是他们这些人来的多啊!王爷,莫不是犯什么癔症了?”明镜姑娘感觉有点心悸的问道。
秦王好些时日没有来,她也听说过,秦王投井差点死掉了,而现在他连白玉楼最基本的事情都不太清楚的话,是不是投井的时候,撞到脑子了?
脑子撞到美好,那是不是会突然发疯啊?
明镜姑娘的话,似乎推开了他脑海中关闭的某扇大门,惹得他不由双手猛的一合。
士子风流,不就是说的是这种情况吗?
文人雅士不就是喜欢在这种地方高谈阔论,引得某些花魁倾心,然后白嫖银子,白嫖人的吗?
之后随着朝代的更迭,勾栏之地才纯粹变成了皮肉生意的代名词。
他明明都看到了,却还得有人推一把,才想的起来,实在是惭愧啊!
宋轶沉浸在自己想法的举动,倒是让明镜姑娘不着痕迹的退了两步,以防宋轶会突然暴起发难。
“明镜姑娘,本王以前有没有对你那个什么啊?”
为了求证他的想法,宋轶开口问道。
明镜姑娘被宋轶开口吓了一跳,眼神突然就慌了。
宋轶看着她那副模样,不免就有点纳闷了。
怎么回事啊?
感觉这明镜姑娘很害怕他的样子?
等到明镜姑娘缓过神来之后,眼中爆发出一阵光彩,脸色也徒然一红,整个人都有些扭捏起来。
捏着袖口,垂首轻声道:“王爷,现在还是白日…”
宋轶听明白了,现在是白天,不可白日宣银,但是等到天黑之后,就可以嘿嘿嘿了!
而且宋轶也可以很肯定的确认,他的前身并没有真的与这女子嘿嘿嘿过!
对于明镜姑娘拉着他一个劲念诗词的举动,他倒是能够理解了!
行情就是这么个行情!
不讨论一下诗词歌赋,都感觉来了白玉楼也算是白来!
可一想起前身,竟然多次花三十两银子,与各路姑娘讨论诗词歌赋,宋轶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兄弟,你到底是哪里有毛病啊?
花钱,与人聊天,探讨文学,对于摆在眼前的女人无动于衷,你就跟个石猴一样啊!
特么的就去摘桃去了!
还特么的连个篮都不拿的那种!
你聊点人生理想,生命的起源之类的,这些小姐姐们会拒绝你吗?
而且你钱都花了,你难道就不明白什么叫来都来了的道理吗?
宋轶又反观了他现在的举动,突然觉得好像他的银子似乎也得打水漂了!
明镜姑娘的反应,也不像什么清倌人,宋轶好歹还是有点底线的!
三观贼正!
主要是怕得病!
医学发达的年达,都尚且不能根治某些花柳病,现在这个毫无措施的时代,中招的可能性,估计会更高!
如果明镜姑娘是个清倌人的话,那么…
银子不能白花!
“何雄,今日我倒要跟你辩驳辩驳一番了!”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大喊,这声大喊,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王爷,开始了,开始了,又有人要斗上一斗了。”小坠子听到这动静,立马有些兴奋起来。
宋轶有些不明所以,不就是两个人要吵架吗?怎么搞的很有看头一样?
明镜姑娘倒是一脸淡然的样子,似乎这种场面,她见识的多了。
对于楼下的场面和人物,明镜姑娘还是充当了一个讲解员的作用。“王爷,那个出声的人,是灵州的张合,有些文采。”
“这个站起来的人,叫何雄,是太学的太学生。”
明镜姑娘如数家珍的说出这些东西来,宋轶心中还是有点佩服的!
果然是行业精英啊!
“张兄,小弟不才,倒也想听听张兄对于这白玉楼之名,有何高见!”何雄文质彬彬的说出这话,与张合那声大喊,立马便高下立判。
宋轶多看了一眼何雄,也不知道这家伙当初有没有去参加围堵他府宅的行动。
“太白楼,众所周知,皆因陈白狮姑娘名声鹊起,而更名挂匾,哪来什么其他含义?何雄,你是太学生,可也只是今年年初才进的太学,难道我比你多来两年京都的时间,我还不比你清楚了?”
“太学里的太学生,也不能什么都张口,是你们说的算吧?”
张合这几句话,倒是让人明白两人为何要辩驳了。
宋轶笑了一下,以这白玉楼之事辩驳,恐怕真假是个九比一,真正的原因,还是何雄最后的那句话吧!
一流学府的读书人,恐怕看不起不入流的读书人,而后者奋起反抗!
不争馒头,争口气!
对于周遭的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何雄没有一点怯场的意思,笑着道:“白玉楼确实因为陈白狮姑娘,而名声大噪,不过若是没有陈白狮姑娘,出了个陈小狮,陈文狮姑娘,白玉楼就不能叫白玉楼吗?据在下所知,白玉楼背后的东家也是个追风附雅的人,所以在下才敢说这白玉楼,并不是因为陈白狮姑娘的名字,而改的。”
听何雄这么一说,周边的议论声又大了几分。
何雄咳嗽一声,接着道:“在下斗胆猜测一下,白玉楼的名字,应该是取至《雅礼》当中的‘白石淡淡,琼华无暇’!”
张合一听这话,就有点气不过了,这简直就是牵强附会嘛!
《雅礼》当中的那句话,写的只是白色石头与美玉无暇的对比,也比作寻常人与君子之间的区别。
一点风月之事都不可能涉及到,何雄拿来用在这里,简直是有辱斯文!
“何雄,你岂可胡乱引经据典!《雅礼》一书,我等读书人都读过,岂有你这般胡乱引用的?难道就为了这点虚名,而不顾天下读书人的脸面了吗?”
张合这话,如同一把刀子扎到了何雄心口上,这个帽子盖下来,他恐怕连太学生都做不了了。
“张合,休要血口喷人!在下不过就是以事论事,分析这白玉楼的名字由来而已,你便要这般攻奸于我,所谓何等居心?若是在下说的错了,你找来理由,辩驳在下便是,为何要这般诬陷于我?”何雄自然不会去傻乎乎的承认一些东西,当即一副被人陷害的神色,大声喊屈。
张合被何雄这几句话,有点打在七寸上了,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
“真是菜鸡互啄啊!”
张合没有第一时间找到回击的话语,白玉楼中也诡异的安静了一下,而这时这句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谁?谁在说话?”张合大声喊了起来,他想通过这个变数,为自己赢得一点该如何反击的时间。
“哼!”
楼上姑娘闺阁里传出一声冷哼,紧接着便是一番嚣张至极的话语落下。
“俗不可耐的东西,有何好争辩的?本王今日便给你们重新定义‘白玉楼’三字,让你们也好明白什么叫曲高和寡!”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