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聂副厂长的闺女?我见过他闺女,不长你这样儿的。小丫头,别想唬弄我。”大爷上下打量聂想。
聂想笑容真挚,“大爷,我真是聂云峰闺女,他和前妻生的大女儿。您见过的那个,应该是我爸的小三……就是那个陆春芳带过来的女儿,她可不是我爸亲生的,是陆春芳和她前夫生的。”
守门大爷摸着下巴,半信半疑,“还有这事?我以前咋没听说过?陆主任居然是聂厂长后娶的吗?”
聂想一个劲点头,“不信你打电话去家里问问,我这里有电话号码。”
八零年代家里就装了电话了,渣爹不愧是副厂长啊。
想想赵秀娥在村里的艰苦生活,再看看渣爹这派头,巨大的反差,让聂想心里一阵不爽。
“我打电话问问,你站那别动。”守门大爷捏着聂想抄了电话号码的纸条,跑到门岗亭里打电话去了。
一两分钟后,大爷走了出来,脸上带了些笑容,“真是副厂长的闺女啊!行吧,你等会,陆主任说马上出来接你。”把纸条还给了聂想。
聂想站在无遮无挡的船厂门口,不一会儿脸上就被太阳烤得通红,背上也黏黏腻腻地出了一层汗。
问了守门大爷,知道宿舍区离这里也不过步行十分钟的距离,陆春芳却让她等了二十多分钟,想想也知道这是小三给的下马威。
聂想笑了笑,去隔壁的百货商店买了两瓶冰冻的北冰洋,递给了守门大爷一瓶;大爷乐了,很体贴地拿了把大蒲扇出来,一边给聂想扇风,一边滋溜汽水,两人闲聊。
特意在家里磨蹭了二十多分钟才来接人的陆春芳走到船厂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
这和她预想的截然不同。
陆春芳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灰头土脸,被晒得黑不溜秋,穿着土气的乡下丫头,怎么……
眼前的聂想,上身穿着浅绿色的衬衣,下穿蓝色长裤,衬衣的衣摆规规矩矩束在裤腰里,腰身盈盈一握,却因为站姿笔直而显得整个人如一丛翠竹,挺拔而有韧性。
原本极挑肤色的浅绿色衬衣衬得聂想皮肤更加白皙,脸上虽然有些细汗,但红润的脸色却让人感觉到了她的健康阳光,再配上她出挑的五官,令人看一眼就很难移开视线。
最难得的是聂想身上这种淡定从容的气质,看什么都眼光坦荡,绝没有乡下丫头第一次进城时的那种怯懦和小家子气。
和预想中截然不同的场景,让陆春芳的优越感荡然无存,胸臆间滋生出一股酸溜溜的,难以名状的闷气。
“陆阿姨,”聂想对走到跟前的陆春芳点头微笑,把手里的空汽水瓶递给守门大爷,“大爷,麻烦帮我把瓶子还一下,退回来的两毛钱押金,您给您孙女买冰棒吃。”
“那谢谢啊!”守门大爷笑得合不拢嘴,抓紧时间又给聂想扇了两下风,依依不舍地叮嘱道:“有空咱再聊哈,有啥事或是有啥委屈,到门岗亭或是我家找我。”
聊了一小会儿,守门大爷已经把聂想这个“从小被亲爹抛弃,和单身母亲在乡下过苦日子的可怜孩子”划拉到了需要自己保护的范畴里,言语间维护上了。
聂想笑咪咪点头,拎了地上的行礼,笑着对陆春芳道:“陆阿姨,我家在哪?劳烦您给带个路吧?”
聂想一句“我家”,刺得陆春芳心里一阵不舒服。
什么“你家”,现在这是“我家!”
陆春芳心里烦闷,当着守门大爷的面却不好发作,只得暗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