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认出多次上门的程十鸢，前台小姐客气中带上了几分警告。她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要是敢耍花招，会找人赶她出去。
程十鸢抿抿唇承受了这道目光。
“我只是来送东西的。”
“真的？”
前台小姐的表情显然不相信，狐疑的目光依旧锁住她。几次三番上门，她对程十鸢这张本就不普通的脸，早就已经印象深刻了。
“嗯，请帮我把这个送给沈律师。”
包装精致的盒子递过去，前台小姐犹豫了一下，见盒子很精美像是礼品，于是便收下了。只是做登记的时候，又出了问题——
“这里面是松花糕？”
前台小姐听到程十鸢的话，几乎没有犹豫地把盒子重新推回去，开口就是拒绝，“沈律师不收食物。”
这话算是客气了。
实际上，沈律师从不收吃的东西，一律让人扔到垃圾桶。
听到这话难免失望，好在程十鸢也有心理准备。
“请你转告他的助理，如果他不收，那我再带走，可以吗？”
“沈律的助理？”听到不是转交给沈云澹，前台小姐警惕的表情收敛了，又确认了一句，“转告利风助理是吗？”
原来那位助理叫利风。
程十鸢点点头：“没错。”
她的目的只是确认昨天见到的人是不是沈云澹的助理。她想，如果是沈云澹在背后帮他，那助理听到是她来了，也会露面。
这个推测是对的。
等了十分钟后，程十鸢抬眼看过去，见到电梯里走出一个人，那人出了电梯就直奔前台。
睁大了眼睛，程十鸢终于看清楚那人的模样。
同样笔挺的西服外套，正是昨天在修复行见到的那个人——
利风！
短短一天过去，她不会认错的。
“利助，这是那位程小姐要转交给你的……松花糕。”
前台小姐本以为利风会像往常一样扔掉，却没料到利风不但接过盒子，看了看，竟然还面色如常说：“行，我带去给沈律！”
前台小姐吃惊地张大了嘴，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以往这些送来的礼物，经利助确认之后，大部分的归宿都是垃圾桶。要知道沈律师为人非常挑剔，而在食物上更是很谨慎和苛刻。
而此时，大厅的一角。
坐在会客沙发上的程十鸢心砰砰跳起来。
垂在身侧的手用力的捏紧了，这下她的猜想证实了，背后帮她的人果然是沈云澹。
他待她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那，如果她去求沈云澹接下父亲的官司，他会帮忙吗？
程十鸢思索着，脸上露出为难。
沈云澹反复无常的态度让人很难捉摸他的真实想法。程十鸢一会觉得他此前几次讥讽的态度，似乎不像会帮忙。可他要是一点意思也没有，又怎么会偷偷帮她？
她翻来覆去地想，不知道该不该去见沈云澹一面。
不知不觉过了十几分钟，电梯门出来两个人。
一道视线陡然射过来——
程十鸢似有觉察。
待她顺着看过去，正好对上了沈云澹的眼。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遥遥相望。
一时间，程十鸢有种心乱如麻的感觉。
她很想确认。
可是，又怕自己会错意。
这时却有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来——
“是你？”
接着，站在沈云澹身边的男人提起脚步，朝着她的方向快步走过来。
年轻的男人气质温和，可看向她的神情却带着狂喜，仿佛失而复得般迫不及待。
程十鸢眼看着他走到眼前。
这张脸有几分熟悉，可她认不出来。
“我是傅明华。”几乎是走到她面前的瞬间，傅明华就开口，略带期盼的眼神看向她，“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程十鸢的记忆苏醒了。
那一天，她混进沈云澹办公室出来后，在走廊上见到过傅明华。可惜对方有事离开，他们没能正式介绍。
“傅先生，你好！”
伸出手和傅明华相握的瞬间，程十鸢忽觉身旁冷了冷。再看过去时，只见沈云澹淡淡一张面庞，隔着远远的距离似乎在看她。
仿佛被冻了一下，程十鸢受惊般缩回手。
看出她的紧张，傅明华心里有点失落，不过他擅长社交，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很快就自然地聊起来。
“上次事出紧急，还没来得及正式认识。”
“我叫程十鸢。”
程十鸢报出了名字。
傅明华的神情流露出一丝惊讶，显然对这个名字有耳闻。
“原来是程小姐。”程家这么大的事在容城的圈子里早就人尽皆知，他看向程十鸢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惜，“上次多亏程小姐提醒，我们少走了不少弯路。”
“作为答谢，不知道能不能请程小姐吃顿饭？”
他说话得体，给人一种温和如沐春风的感觉。
可程十鸢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移向另一边，看向一句话都没说的沈云澹。
眼底流露出犹豫。
顺着她的视线，傅明华才想起好友就在一边。他知道沈云澹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吃饭，笑着说：“今天我有客人，我们的饭就下次再约吧。”
沈云澹淡淡看他一眼，却不说话。
无形中就带来一股压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十鸢感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身上。
“你们认识？”
片刻后，沈云澹忽然开口，却没有答应，反而是突兀地提了个问题。
傅明华明显一愣。
“不错，我和程小姐见过一面。”
仿佛想起还没介绍这两位互相认识，他以为这两人不认识，就先对程十鸢说，“这位是沈云澹，沈律师。”
“这位是程十鸢小姐。”
整个容城谁不知道沈云澹的大名，用不着他多做解释。至于程十鸢，则是因为程家出事后在圈内早就人尽皆知，用不着他再介绍。
沈云澹一手揣在兜里，似笑非笑：
“程小姐，又见面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里似乎夹杂着一丝戏谑。
程十鸢听到略拖长的尾音，心像被挠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抿了抿唇，她烧红了脸低声说：“正巧啊，沈律师。”
话音落下的瞬间，旁边就是一个惊讶的声音——
“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