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茜茜以为她这是听错了,错愕反问:“什么?”
程十鸢咬咬牙,又重复了一遍:“程氏破产、我爸爸被陷害,我找不到别的办法,而沈律师是容城金牌律师,背后又有沈家做靠山,去找他帮忙,不正是最好的选择吗?”
“我手里没有任何东西,那么,把自己送给他,不就是唯一的选择吗?”
她绷紧了后背,一口气将这番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
既然选择了留在沈氏律师行,那么最首要的就是解决对她看不顺眼的孙茜茜。
程十鸢深吸一口气,苦涩的扯开嘴角:“至于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
“我接近沈律师几个月,用尽了方法,他都没有接受我,更没有帮我的忙……”
她沉浸在悲伤中,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门不知何时拧开了一条缝。
程十鸢说的每一句话都传出去。
沈云澹站在门口,手仍保持着握住把手的姿势,脚却像是灌了铅一样。
一步,都无法往前走。
原来,她费尽心机接近他,也只是为了程家,为了救她爸爸。难道过了这么久,她心里就没有一丝的动摇,没有一丝留给他?
脸色变得惨白,沈云澹的指尖不自觉颤抖起来,他猛地转身回到办公室。
拉开墙角那扇小门进入黑暗的休息室。
置身于黑暗之中后,胸口涌出的那股强烈情绪才堪堪的被压下去。
咔嚓一声
黑暗中亮起一簇小火苗,点燃指尖的一根香烟,白色的烟雾从烟头升腾起来。
沈云澹将烟放到口中,深吸一口之后,那股强烈的躁动才被安抚下来。
火光明明灭灭,在他黑深的眼眸中蹿动。
自嘲的勾了勾唇角,他低喃道:“程十鸢……”
声音很快就淹没在烟雾中。
此刻,孙茜茜的办公室内。
程十鸢一脸惨淡,眼神直直的看着仍处在错愕中的孙茜茜,忍着那股羞耻感启唇:
“你看,我也不过是一个想好好活着的人而已。不管是沈老爷子和沈云澹都看不上我。”
“沈云澹对我……也就是只是玩玩而已,当做看门狗。”
孙茜茜满脸复杂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原本只是想敲打敲打她,让这个女人不要指望从沈云澹身上捞到什么,却没想到她自己主动说了这么多话。
程十鸢深深鞠了一躬,颤抖的指尖紧紧的捏着衣角。
抬起头,她满脸都是无所谓的笑容:“孙律师,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话落的瞬间,程十鸢不等孙茜茜反应,便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她的脚步很急,一直走了很久,直到进了没人的消防楼梯才缓缓的顿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程十鸢终于忍不住屈辱,眼泪从眼眶里不断涌出。
“爸爸,我真贱啊……”她捂着脸低低啜泣。
为了让孙茜茜不再找她麻烦,程十鸢将自己的伤痛毫无保留的坦露在她面前,甚至不惜贬低自己,把自己说的像是个下贱的女人……
可除了这样,她实在不知道如何打消孙茜茜对她的敌意。
很久之后。
程十鸢哭的停下来,撑着哆嗦的双腿扶着墙站起来,眼眶里一片模糊。
趁着没人的时候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捧着冰冷的冷水冲刷脸颊,直到衣服都快要湿透了,她才住手。
镜子中映出她一张苍白的脸,双眼微肿,眼角还泛着红。
苦笑了下,她用湿巾擦干净脸后,从包里拿出遮瑕和粉饼,将脸上哭过的痕迹遮住了。
只不过,双眼还微微肿着。
回工位的时候,恰好沈云澹推门从办公室出来。
两人注视着彼此,停留了几秒。
沈云澹收回了黑眸,一言不发的从她身旁越过。
带起一阵风,隐隐传来熟悉的青松气息,却带着一股冷意。
程十鸢张张口。
下意识的想要说什么,可喉咙却哽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待到回过神的时候,沈云澹早已经远去,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她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挖了一块,很难受,却又说不出来。
程十鸢压下心里的情绪,面无表情的坐回了工位,手指飞快处理今天的工作。
一整天,沈云澹都没有再回来。
直到下班的时候,程十鸢从电脑显示屏移开视线,投向了那扇紧闭的门。
他去哪里了?为什么走之前一句话都没交待?
纵然早就提醒自己不要再有多余的想法,可沈云澹的消失,仍是让她的心像被蚂蚁爬过一样,痒痒的,难以平静。
熬到下班后的十几分钟,程十鸢才收拾了桌子,拿起包离开。
踏入电梯的时候,恰好有有几个人在。
程十鸢礼貌的点点头后,便盯着地板不再说话,脑子里仍是胡思乱想着。
忽然听见几个人的议论声——
“沈律又带着孙律师提前走了,你们说他们去干什么了?”
程十鸢心头微震,原来,沈云澹是和孙茜茜一起离开的。
心里顿时说不出的复杂滋味。
“是啊是啊,有人看见他们上了同一辆车,一起走的。”
“昨天他们就是一起离开的,今天又是……你说,他们会不会住在一起了啊?”
几个人说话间,还将视线悄悄投向了角落里的程十鸢。
整个律所都知道:在孙茜茜来之前,和沈云澹出双入对的那个人可是程十鸢。
程十鸢的脊背僵硬,只能充耳不闻,装作根本没听到。
可捏着包带的手却已经不自觉的攥紧,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叮——”
电梯抵达。
门打开的瞬间,程十鸢几乎迫不及待走了出去,想要将身后那些探究的、八卦的视线通通抛开。
不想回去那个空无一人的家里。
程十鸢从律所出去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随意报了个地址。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逝去,程十鸢怔怔的看着,头脑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想法。
父亲的案子有了一点点转机,可前路仍是一片迷茫。
而她想离开律所,却也因为沈云澹的态度、外面的危险,不得不留下。好像所有事情都不由她做主,充满了无力的感觉。
“小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