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澹见她脸色发白，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手背自然的覆在她额头，见温度正常，才缓缓放下。眼眸却注视着她，眼底的关切一览无遗。程十鸢看的怔住了，陷入了他眼底的温柔中，一时间没有反应。
十几秒后，程十鸢才醒过神，移开了目光。
“没什么。”
说着，不经意的推开了他的手。
看着她疏离的表情，沈云澹眼眸微沉，漠然的偏过脸，不再看她。
真是不识好歹的女人！
“到了。”
司机将车开到了公寓楼下，程十鸢在夜风中目送那辆车离开，逐渐消失在夜幕中。
她想起在刚才，沈云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车门关上的瞬间，他的面孔笼罩在黑暗中，看不出表情。
程十鸢嘴唇忽然无奈的牵扯了下，口腔中漫上苦涩的味道。
低头，看见地上照出自己的影子，孤零零的一条。
她忽然想到：面对唐虎威的刁难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那么，如果她脱离了沈氏律所，会不会遭遇更大的打击报复？
或许，留在律所对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纵然孙茜茜回来了，而沈云澹的态度也冷淡，但她只需要忍受这些，就能换来安全，不也很划算吗？
怀着这样的心事，程十鸢一夜辗转难眠，早上起床后气色又是差了很多。
按部就班的去律所，在路上，她又将昨晚的那个想法思索了一遍。
“没睡好吗？”
利风去沈云澹的办公室时，不经意瞥见她苍白憔悴的脸，便顿住脚步，关切询问了句。
坐在电脑显示屏后面，程十鸢摸摸自己的脸，有点无奈。
“利助理看一眼就觉得我没睡好……”
她开玩笑般说道，“我看上去那么惨吗？”
利风微微一笑，调侃道：“放心，律所不会因为你惨就给你放假，放弃压榨你的权利。”
程十鸢一整个无语住了。
看着利风轻松的神情，她心想：以前怎么不知道利风的嘴巴也这么狠辣呢？
利风和她聊了几句后，便将话题转回，试探着问道：“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情……”
程十鸢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句，待到对上利风的目光后才明白过来——
他说的是离开律所的事情。
程十鸢无奈的苦笑，反问道：“我现在，你觉得走得了吗？”
不仅是她眼下实在拿不出钱，还有外面的种种麻烦，此刻，她实在是不敢离开律所。深思熟虑后，她已经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看样子是不走了。”利风明显松了口气，“你能想明白就好，至于沈律……”
他摇摇头无奈说道：“我也摸不准他到底怎么想的。”
在别的事情上他自认为很了解沈云澹的习惯和做派，可遇到程十鸢的事情，总是有很多出人意料的举动。
比如，关于程家的事情，沈律在背后做了很多，却偏偏要瞒着程十鸢不让她知道。
利风想到这里，投向程十鸢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思索。
“程秘书可以相信我，留在律所对你的好处很大。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你想要解决的问题，都能解决。”
想要解决的问题都能解决？
程十鸢心里有些苦涩，她想要解决的就只有爸爸官司的问题。可自从得知这件事有多方面的介入，背后甚至还有沈家，她就不再天真的以为可以轻松解决了。
不过好在，总算有进展了。
没把利风的安慰当真，但程十鸢仍是感激的笑了下：“谢谢你。”
至少利风是真的关心她，即便他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
利风走后，程十鸢正准备继续工作，面前却忽然多了个人。
“程秘书真是好手段，连利风都跟你有说有笑的……整个律所还有你没拿下的男人吗？”
孙茜茜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斜睨她，眼底流露出的蔑视深深刺痛了程十鸢。
程十鸢脸上的笑容收敛。
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她，淡淡说道：“孙律师有事吗？”
自从她和沈云澹之前的关系被孙茜茜知道，她们之间就撕开了之前和平的假象。孙茜茜对她的态度，再也不像第一天那么友善，而是充满了针对意味。
等等。
程十鸢脑子里捕捉到一个重点：为什么孙茜茜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纵然她和沈云澹有过那些事情，但沈云澹难道没有解释过，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发生实质的关系吗？
正在思索之际，孙茜茜冷淡的语音打断了她：
“到我办公室一趟。”
程十鸢下意识问道：“去做什么？”
孙茜茜嘲弄的说道：“能做什么？我又不是男人，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不是吗？”
程十鸢听出她言语中的暗指，冷着脸说：“既然孙律师没有正当的理由，那我也可以拒绝你，对吧？”
“你！”
孙茜茜刚要生气，却又冷静下来，意味不明的说，“看来你也不是装出来的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至少在我面前牙尖嘴利的。”
“你这副样子，云澹知不知道呢？”
她像是抓到了程十鸢的把柄一样，语气极致讽刺。
程十鸢忍不住斜她一眼，像她一样抱着胳膊，趾高气昂的说道：“要不然你去跟沈云澹告个状，拆穿我的真面目吧？”
孙茜茜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刚浮出的那点得意，瞬间消失了。
“这里不适合谈话。”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她冷淡的说道，“去我办公室。”
这里人来人往，尤其是沈云澹可能会出来，确实不适合谈话。
程十鸢也明白这点，不再和她唇舌之针。起身跟在她后面，抬脚进入她的办公室。
进去后，反手关上门。
孙茜茜刚坐下，就冷静地观察她的一言一行。
程十鸢深吸一口气，大胆迎上她的目光，缓缓说道：“孙律师，你既然调查过我，应该知道我家里的情况。”
“自从程家破产之后，我父亲被关起来。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留在沈氏律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我父亲的案子。”
她自嘲的笑了笑，继续开口，“如果你担心我会妨碍到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因为我不配。”
自从决定继续待在律所后，程十鸢就想过解决孙茜茜和她之间的问题。而坦白，则是她能想到的最直接、有用的方法。
果不其然，孙茜茜听到她如此直白的话，露出意外的神情。
不过，她倒也没有相信程十鸢的说辞，靠在椅子上讥讽的望着她，淡淡说道：“你对云澹，也没有任何想法？”
同样是女人，孙茜茜早就发现程十鸢对沈云澹的感情，也正因为如此，才产生了敌意。
程十鸢坦然：“我对他不止有想法，还想勾引他，想当上沈太太，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