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过头，她静静注视着沈云澹熟睡的侧脸，心头微微动了动。
几次三番，沈云澹都在不经意中提点她。
程十鸢相信，这不是巧合，而是他真的在帮她。想到这个可能，她心头荡漾起一股微妙的感觉。转瞬间，却又压制住那股悸动，暗暗告诫自己：他只是玩玩，不会用心的。
深吸了一口气，程十鸢缓缓的合上眼睛。
在她闭眼的瞬间，旁边的沈云澹忽然睁开眼，目光莫测的看了她好一会。
飞机抵达容城的时候，沈云澹接到了老宅的一通电话。
“大少爷，你和程小姐从国外回来了吧？正好，老爷子请了一位有名的老中医，很擅长安胎调理，你带程小姐回来一趟……”
他按下外放，一旁的程十鸢也把这些话听了个清楚。
紧张地攥起了手指，她朝沈云澹无声的比了个口型：怎么办？
外人都以为她真的怀上了沈云澹的孩子，可他们两人心知肚明。
假的！要是真回去看所谓的老中医，一把脉，就看出她是装的！
沈云澹应了一声，对着那头说道：“我和十鸢回去休息一下，就去老宅。”
什么？
程十鸢攥住他的袖子，手指用力到几乎把衣料扯破。紧张之下，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异彩纷呈，看在沈云澹的眼底，他眸底透出丝丝缕缕的浅笑，仿佛觉得她这个样子很有趣。
“嗯，晚上吧，正好陪老爷子吃晚饭。”
沈云澹约好了时间，便挂掉了电话。
一旁，程十鸢挤眉弄眼都几乎脸都抽搐了，闻言终于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疯了？那可是老中医！要是被当场拆穿没怀孕，怎么办？”
沈云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眸底透出几分笑意，却不慌不忙的调笑说道：“怀孕的是你，出了问题，自然是你去跟老爷子解释。”
“至于我？”恶劣的勾起唇角，他说道，“我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你怀孕没怀孕呢？还不是你说什么，我就信了什么。”
程十鸢眼睛几乎瞪出来。
无耻！太无耻了！
他怎么可以睁眼说瞎话，把所有锅都甩到她一个人的身上？
还是说，像他们这样的人，早就擅长了安排好替罪羔羊，一旦出事就把别人推到明面上顶罪，自己则事不关己？
憋着一肚子的气，程十鸢闷闷的坐上了车。
行到半路，沈云澹见她仍是没消气，才好笑的凑近她。
“真的生气了？”
程十鸢瞪他一眼。
双手抱着胳膊，并不想和他说话。却不料沈云澹反倒是弯腰凑近，额头几乎抵着她的额头，两人的鼻尖几乎相对，他收敛了几分调笑，薄唇缓缓说道：“放心去，不会有事的。”
说话时带出的热气拂过皮肤。
程十鸢脸上温度陡然升高了几度，睫毛飞速轻颤后，微微低垂了眉眼。
“真的吗？”
仍是不太相信，但她的语气已经松动了不少，咬唇问道，“我总不能一直装作怀孕，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收场？”
并不是不相信沈云澹的为人，只是“怀孕”始终是一个雷。
一天没戳破，就随时可能爆发。
亲眼见过沈老爷子后，程十鸢很清楚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孩子的容器而已。至今为止他所有的和气对待都是看在肚子里那个“孩子”的份上，一旦被发现她骗了沈老爷子……
后果是程十鸢不敢想象的！
沈云澹收敛起笑容。
直起腰重新靠在座椅上，沉默了片刻后，才淡淡说道：“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你的好处少不了。”
说完，他便抿唇，不再多说一句了。
这是豪赌？
程十鸢迷惑了。
垂着眼眸，她回想起当时的情境，沈云澹分明告诉她，让她装怀孕就是为了让沈老爷子不再催婚。怎么在沈云澹的口中，倒像是她才是得利的那个人？
回到公寓后，将行李箱先放下。
沈云澹径直走到衣柜前，目光扫视过一套套女装后，落在了那件青花瓷的旗袍上。恰好程十鸢也跟进来，便惊讶的看着他伸手从衣架上摘下那件裙子，转手递给她。
“换上这件。”
程十鸢：？
“你确定？”手掌托着衣服，光滑的丝绸质地衣料十分舒服，程十鸢却扭头看他，不解的问道，“上次你为了让我显胖，让我穿那条纱裙过去……”
言下之意，为什么这次反而要她穿这件。
沈云澹并不解释，只是淡声说道：“不用管，穿上就是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程十鸢纵然有满腹的疑惑也问不出来，只能抱着那条旗袍钻进浴室。等到换完衣服出来，却见到沈云澹也换了一身浅色的亚麻质地西服，显得轻松随性。
而且，和她很般配。
怀着忐忑的心情到了沈家老宅。
程十鸢的手挎在沈云澹的臂弯里，两人一同步入了大厅，便听到沈老爷子的声音传来。
“把人带过来让孙老看看，他是妇科圣手，对女人怀孕这种事情最有研究了。”
沈老爷子乐呵呵的，中气十足，可当视线中出现了两人的身影，笑容就僵住了。
视线掠过她纤细单薄的身形后，便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旗袍的剪裁将程十鸢纤细曼妙的曲线勾勒出来。
却也清楚看到，小腹平坦！
“这是怎么回事？”沈老爷子目光射向了沈云澹，透出威严。
“如你所见，孩子没了。”沈云澹不甚在意的说，仿佛没看到沈老爷子满眼的火气。
“胡闹！”
沈老爷子猛地一拍桌子，随手将一个东西扔出去，显然是气到头上了。
好不容易盼来的曾孙，说没就没了，他根本无法接受。
程十鸢心惊胆战，挽住沈云澹胳膊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抓在一起。她万万没有想到，沈云澹说的没问题，就是刚踏进家门就告诉沈老爷子——
孩子没了。
“正好孙老也在，帮我看看这个方子。”
沈云澹径直走过去，目不斜视的越过居中的沈老爷子，反而将手中的一个纸条递给了一旁的孙老。
“呵呵，能让云澹亲自递给我看的，一定是很重要的方子了。”
孙老打着圆场，视线扫过纸条上的方子后，却是咦了一声。
“这个方子，是出自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