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一分钟，程十鸢才从羞耻中回过神。
沈云澹倒是耐心十足，静静站在门口瞧着她，并未催促。
慌忙拢了拢衣服，程十鸢涨红了脸，嗫嚅着说道：“我以为是玉玲回来了……”
沈云澹淡淡说道：“现在你看清了。”
说着，他越过尴尬站在门口的程十鸢，长腿一迈就走进了房间。经过程十鸢的简单整理和装饰，屋内多了很多她的物品，窗台上摆了一盆小小的仙人掌，桌上有一盘洗净的水果。
很有生活气息。
沈云澹像是回自己家一样自然。
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陌生到访的客人。
程十鸢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踏入，张口想阻止，却又说不出什么。
自顾自坐在沙发上，沈云澹往后一靠，手指轻揉着眉心，淡淡吩咐：“我头疼，给我煮醒酒汤。”
还站在门口的程十鸢正好听到这话传入耳中。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喇喇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吃惊了十几秒后，才喃喃说道：“你，让我煮醒酒汤？”
“不然呢？”
掀起眼皮，沈云澹似乎笑了笑，懒懒的说道：“这屋里还有第三个人能给我煮醒酒汤吗？”
可是……
这是她的公寓啊。
程十鸢一脸复杂，视线在沈云澹身上扫过，又落在仍敞开的门上。
她在想：这时候是把沈云澹扔出去呢？还是自己出去？
前一个她恐怕做不到，至于后一个……
临近十二点，这时候孤身出去也太不安全了。
片刻后，程十鸢似乎终于想通了，无奈的伸手关上大门，认命地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轻微的响动。
沈云澹睁眼看去，眸底似乎浮动着笑意。
很快，厨房门打开。
程十鸢穿着围裙走出来，端出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沈律师，醒酒汤煮好了。”看着闭眼睡着的男人，她伸出手，又收回来，最终还是略加大了声音说道，“你可以喝醒酒汤了！”
靠在沙发上眯眼的沈云澹，仿佛听到了动静，微微掀起眼皮，扫视过面前的那碗淡黄色醒酒汤。又将视线投向站在沙发旁的程十鸢，静了片刻，才缓缓出声说道：“喂我。”
程十鸢：“？”
饶是早就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程十鸢也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么无耻的话。
脸色崩了崩，她想起自己还在沈氏律所打工，便按捺下胸口的怒气，隐忍着说道：“沈律师，我看你似乎没变成残废。”
“我这人很好心，如果你残废不能自理，我是很乐意亲自喂你的！”
她咬着牙，声音似乎从牙齿中挤出来的。
仿佛被她生气的模样逗得很愉悦，沈云澹眯了眯眼，似笑非笑说道：“程小姐的入职审批需要经过我的同意……如果我不同意呢，你的工作，你现在住的地方，统统都会没有了。”
“对于好心人，我也愿意给她一些方便。”
说完，他漫不经心扫视程十鸢，淡淡说道：“那么程小姐，现在你能不能做一个好心人呢？”
明晃晃的威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攥紧了手指，程十鸢只能顺从端起桌上的碗，送到沈云澹的唇边。可沈云澹却淡淡看着她，并不启唇喝汤。无奈，程十鸢只能开口哀求道：“沈律师，你能喝一口吗？”
几乎是贴近的距离，程十鸢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伴随着一点青松的气息，闻起来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很安心。她的鼻头轻轻呼吸着，心里荡漾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两人静静对视。
或许是被程十鸢眼底的无奈和哀求触动了。
沈云澹垂下睫毛，淡淡“嗯”了一声。
随后就低头安静喝完了一整碗醒酒汤。
呼——
注视着碗里的汤见底，程十鸢仿佛卸下了重担，心也轻松多了。
回到厨房把碗洗干净后，她却迟迟没有出去，满脑子都是躺在外面的沈云澹。
他来做什么？是因为那些话惹他不高兴了，要教训她？
做好了道歉的准备后，程十鸢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去。
进了客厅，却不见人影。
只见刚才还躺着人的沙发上早已空了。
不知什么时候，沈云澹已经离开。
程十鸢站在客厅中央，心里却并不高兴，反而有种像被猫爪挠过的感觉。
她还想起一件事：沈云澹喝酒了，他是怎么回去的？
片刻后，她终于忍不住担心的情绪，摸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别开车。】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路上小心。】
此刻，楼下的树丛旁。
一辆车静静停在阴影中。
椅子上，沈云澹正闭眼靠着，忽然耳旁传来“叮”的一声响。
他皱眉，不耐烦的拿起，眼睛扫过亮起的屏幕时却顿住了。
“别开车……”他勾勾唇，似是低笑了一声。
这时，屏幕又闪了一下。
“路上小心……”他收起笑意，低喃着。
沈云澹忽然抬起头，透过车窗朝着公寓楼那个亮灯的窗口看去，目光渐渐幽深。原本压抑的情绪，仿佛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手指在屏幕上点按了几下，拨出一个号码后，他淡淡说道：“下来。”
不一会，视线中出现一个女人的纤细身影。
程十鸢小跑着到车前时，正好从滑下的车窗中看到了沈云澹的偏头朝她看来，沉静的眸子注视着她。
四目相对的一瞬，空气仿佛安静了。
心跳仿佛停了一拍。
捏紧了手指，程十鸢微垂眼，避开了他的视线后，才轻声说道：“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叫人过来接你吧。”
仿佛被她躲闪的模样挑起了趣味，沈云澹眼尾扬起来，却是恶劣地说道：“程小姐这么关心我，该不会只是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心里想成为我身边的莺莺燕燕，被我玩弄吧？”
耳朵一下子烧起来。
程十鸢咬着下唇，脸颊红透了，却说不出一句话。
看来，他还在为那句八卦不高兴。
这个男人还真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人抓住了手腕。原来沈云澹不知何时推开了车门，只是轻轻一拉，便将她带入怀里。程十鸢撑着他的胸口，想要站起来。
忽然耳边一热！
沈云澹的薄唇已擦过她的脸颊，轻轻落在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