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出租车早已离开。
马路上无数的车子来往穿梭着，可都来去匆匆，没有一辆车停下来。
深呼吸十几次后，程十鸢终于平息下急躁不安的心情，竭力去思考究竟怎么救唐姨。
可眼泪还是忍在眼眶里，几乎要落下来了。
“唐姨，究竟会是谁绑架你……”程十鸢喃喃自语。
住进城中村后，这里虽然又破又旧，可周围的邻居都还好相处。她和唐姨出行低调，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穷人……为什么会有人绑架唐姨，还一开口就是五百万？
一辆车从路边经过，驶出十几米之后，又退回来了。
正好停在距离程十鸢三米之外的路面。
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后，一条长腿从车内跨出来踱步到她面前站定。那道目光自上而下注视着蹲在地上抱成一团的女人，扫视过她苍白的脸颊，停在她眼底含着的泪花上……
几秒后，一声轻轻的叹息。
“怎么回事，嗯？”
伴随着这道温和的声音，男人蹲下了身体，和蹲坐在地上的程十鸢平视。
“你……”感受到身前的阴影罩下，程十鸢抬起茫然的双眼，便对上了一双冷淡却含着几分关切的眸子，不由得喃喃说道，“我是在做梦吗，沈云澹？”
最不可能出现的人出现在城中村附近的路上。
这不就是在做梦吗？
沈云澹薄唇挑起，嘲弄般说道：“程十鸢，你还没睡醒？”
“原来真的是你。”怔怔看着眼前的男人几秒，程十鸢忽然猛地扑过去，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低声啜泣，“唐姨被抓走了，他们要五百万，要是不给钱就伤唐姨……”
“唐姨什么都没做错啊，为什么会这样？”
“我该怎么办……”
怀里的低泣声一阵一阵的。
胸口的衣料被泪水沾湿后，又热又湿的。
沈云澹唇角的嘲弄渐渐压下，他低头看着怀里哭得一颤一颤的女人，心好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有点疼，又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别哭了。”过了一会，他沙哑着嗓子低声安慰道，“先起来，我帮你找唐姨，好吗？”
听到“唐姨”两个字！
程十鸢瞬间抬起头来，小脸上的悲伤转为焦急：“对，要先救唐姨！”
不知为什么，刚才看到沈云澹的一瞬间，她所有压下去的委屈和害怕汹涌而出。连她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扑进沈云澹的怀里，泪水也止不住流出……
扶她进了车，程十鸢刚坐好，旁边就递过来一块手帕。
“把脸擦干净。”沈云澹淡声说。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淡然地注视着前方，仿佛根本没看程十鸢一眼。看着他冷淡疏离的模样，程十鸢捏着手中的手帕，恍惚间以为刚才那柔声的安慰是做梦。
“谢谢。”她咬着唇，轻轻道了谢。
对着后视镜，程十鸢看到自己眼眶发红像兔子一样，而眼里蓄积着晶莹的泪水，要掉不掉。鼻尖因为哭了一会，泛着微微的红色，唯独一张小脸却还是雪白的。
她低头自嘲：程十鸢，都说了不要再哭，却还是哭了。
真没用啊……
根据绑匪给的地址，沈云澹将车开向一处郊区的厂房。而路上，他给利风打了一通电话，将事情经过简单说明了一番，吩咐去联系警方并准备五百万。
警察，钱，两手准备才稳妥。
男人的声音冷清而平稳——
“你先带着五百万过来。”
“让警方在外圈准备，千万别靠近！不能让绑匪发现！”
“绑匪可能会坐地起价，记得预留另一笔钱。”
“最重要的是人要安全！”
听着他一句句有条不紊的吩咐，程十鸢紧张的心渐渐恢复平静。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攥紧了那块薄薄的手帕，她在心里一遍遍念着唐姨的名字。
唐姨，一定不能有事！
一个小时就到达了郊区的厂房。
破败的一片厂房，大门被锈迹腐蚀了大半，摇摇欲坠。朝着里面看去，只有满眼的破旧低矮的民工房，还有一座废弃已久的厂房，在阴沉的天幕下摇摇欲坠……
距离三小时的时限还有两小时。
警察和钱都还在路上。
纵然心急如焚，程十鸢也稳住心等在车里。
她咬着下唇，细白的牙齿用力到几乎把唇咬破，隐隐的渗出血丝来。
“别紧张。”男声淡淡说。
一只手掌轻轻覆在她手背上。
程十鸢偏头看去，只见沈云澹沉静的眸子注视着她，脸部的线条似乎比往日柔和了几分。这样的沈云澹，没有平日的不近人情，倒是让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手背上传来的温度抚慰了她焦躁的心。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也遇到过一次绑架。”深吸一口气，程十鸢眼前仿佛浮出了那几天被绑架的情形，缓缓吐出藏在心底的事，“那时候我还很小，根本没想过绑匪可能会撕票，就跟着爬上后备箱……”
“是嘛。”沈云澹目视前方的厂房，耳边听着她讲述，并没有太听进去，“后来呢？”
他淡淡说着，引导她缓解紧张的情绪。
出身富贵之家最容易被绑匪看中，他只当程十鸢也和他一样曾经被绑架过。
“后来我被发现后，绑匪连我一起绑了。我们在小黑屋里关了好几天，我差点饿死，是小哥……”
手机屏幕亮起！
沈云澹眼眸紧缩。
收回覆在程十鸢手背上的手掌，拿起手机划开看了几秒后，紧绷的下颌线松了。
“他们到了。”
“警方正在部署，利风一会带着钱过来，到时候你按照绑匪的要求把钱带过去。”
“好，我都按你说的做。”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程十鸢紧张得连连点头，“警方那边需要我怎么配合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讨论，将刚才的话题中断了。
忽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绑匪的电话来了！
程十鸢连忙按下接听，正要凑到耳旁时，却被身旁的手拦住了。只见沈云澹从她掌中抽走手机后，按了扬声器，接着，狠厉的男声便在车内的空气中响起——
“臭娘们，你特么敢给老子报警！看老子不弄死唐文慧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