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澹沉着脸，扫过程十鸢发白的脸孔后，心口莫名的疼了一下。
冷静下来后，他淡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程十鸢咬咬唇，轻轻说：“都过去了。”
事已至此，她可以确认那件事跟沈云澹毫无关系，或许也跟沈念念没有任何关系。一切，只是周未明为了欺骗她而做出的假象。
“沈律师，那天……”她低着头，有些难以启齿，“那天你在酒吧救了我，可我以为我被警察抓走的事情，和你有关，所以态度不太好。”
程十鸢抬眼看着他，红着脸道歉：“今天我过来，也是想为那天的事情，跟你道歉……还有沈小姐。我误会你们了。”
话落，屋内却一片死寂。
沈云澹淡淡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无喜，无怒，却让人感到他此刻的情绪并不好。
“程十鸢，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卑鄙的人？”
沈云澹忽然冷笑了一声，淡漠的目光扫过她惊慌无措的脸，绕过桌子几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程十鸢被迫仰头看向他，眼底一片惊慌。
“既然怀疑，怎么不问我，嗯？”他问。
冷冷丢下这句，程十鸢不及回答，下巴上的触感也随之消失。
沈云澹已转身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他靠在真皮椅子上，浑身像是散发着一股黑气。
程十鸢红着眼眶，忍着哭腔说：“我想过问你了，可那天我打电话过去，正好听见沈念念说要报警……”
“你出去，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不等她的话说完，沈云澹心烦地挥挥手，仿佛一眼都不想看见她。
“我……”程十鸢咬着下唇，却说不出话。
收起情绪，她轻轻吐了口气，恢复平静的语调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从座位起来后，她一步步走向门口，身后却没有丝毫动静。
拉开门正要走出去的瞬间，程十鸢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只见沈云澹微垂着头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又颓唐又寂寞，仿佛被所有人抛弃了一般。
心口蓦然痛了一下。
这是心疼的感觉。
程十鸢咬咬唇，静候了几秒。
终于，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走廊上的傅明华手里捏着一根点燃的烟，听见关门声后朝这边看来，就见到低落走出来的程十鸢。他快速掐掉烟，大步走过去，柔声询问：“谈得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迷茫的摇摇头，程十鸢一脸费解，“我好像惹他生气了，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生气。”
被警察抓走的是她，被周未明骗的也是她……可沈云澹怎么那样？
听了她的话，傅明华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误会他了？”他试探着询问。
“你怎么知道！”
程十鸢惊讶地睁大眼睛，不明白他怎么猜出来的。
却看到傅明华眼眸暗了暗，唇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压下那股情绪后，他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女人，仿佛想起了什么，又摇摇头叹道：“这事不是你的错，只是云澹想起一些事情……”
说完，他就走向办公室，推门进去。
程十鸢脑中盘旋着他的话，直到走到了沈氏律师行楼下，还想不明白。
包里的手机强烈震动起来。
她心不在焉拿到耳边接听，却是李执明紧张的声音——
“十鸢，李家那边发现我了，我不能再待在容城！”
李家！
这两个字重重压下来。
程十鸢心惊肉跳，握紧了手机，却又听见李执明冷静下来嘱咐她。
“我在出城的路上，监听器听到的东西，存在……”
沙沙一阵杂音响过。
接着，电话彻底中断了。
“执明哥，你在听吗？”
举着手机，程十鸢跑到边边角角接收信号，可那边始终联系不上。
最后，程十鸢只能颓然坐在地上，手中的无力的垂下。
从前家里没事的时候，他们尚且只能给李执明提供一点点帮助，却不敢多接触。何况现在程家都没了，在这件事上更是帮不上一点忙。
而且，李执明躲了那么多年好好的，怎么会被李家发现？
程十鸢咬着唇，看着手机屏幕上照出自己的脸，手指几乎在颤抖——
是了！
是为了帮她，才泄露了行踪吗……
城中村的小屋门开了，程十鸢筋疲力尽走进去，叫了几声唐姨却没有人回应。
“唐姨？”她收起情绪，一间间推开房间去找，可找遍了所有地方都不见唐姨。
跑到楼下后，程十鸢抓住几个平时来往的人问，可对方都是摇摇头，说今天没见到唐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程十鸢心里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唐姨，可能出事了……
冲到路边飞速拦下一辆出租车，程十鸢准备去警局，还没上车——
忽然，握在手中的电话响起来！
屏幕上闪烁着备注的名字：唐姨
程十鸢惊喜地接过，可刚放到耳边，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唐姨，却听见一道男声。
“唐文慧在我们手里，想见她，就拿着五百万来赎人！”
一道惊雷劈下！
“你们是什么人？”程十鸢紧紧攥着手机，手指用力到几乎爆青筋，竭力压下的声音也在发颤，“让唐姨接电话，我要确认她在你们手上！”
“呵，小姑娘还挺谨慎啊，让唐文慧来说两句！”
伴随着这道声音，听筒里响起摩擦的声音，接着便传来了唐姨颤抖的话语。
“十鸢，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一瞬间，程十鸢的心落到谷底：唐姨真的在他们手上。
她真希望这只是诈骗电话……
“听到了吧，快拿钱过来，我只给你三个小时。”那道尖锐的男声阴森森说，“晚一分钟，我就剁唐文慧一根手指……”
“我一定会准时到，求你不要动唐姨！”程十鸢泪流满面，咬着唇，用颤抖的声音说，“只要唐姨好好的，多少钱都给你。要是她出事了，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呵，还威胁我。”
那头轻蔑一笑。
电话挂掉了。
程十鸢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扶着墙稳住后，她茫然地放眼四处望去——
有没有人能帮她啊？
短短三个小时，去哪里找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