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华以为听错了。
“什么?带程小姐回去?”
“嗯。她有事要和我面谈。”从听筒那头传来沈云澹漫不经心的声音,“那边的事情应该结束了?你反正要回来,就把她一起带过来。”
话虽如此,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很不寻常。
傅明华愣在了原地。
放下电话后,傅明华回身朝程十鸢一步步走去,直至在她面前站定。
看着眼前的女孩,依旧是那张纯净的脸和澄澈的眼睛,可傅明华却苦涩一笑,没有了刚才的心动,反而有一丝复杂的沉重。
他抬起手,摇了摇手中的电话,仿佛不经意般笑着问:“云澹刚来了电话,让我带你回去。”
这话说得有点不明不白。
程十鸢眼神朦胧,仿佛迷惑了:“带我回去?”
回去干什么?
正在思考的时候,就听见傅明华仿佛开玩笑一般的话。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说你有事和他面谈……你们约好了?”
听到这句话,程十鸢才想起有这回事,一股羞愧的感觉从心底浮起来。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她咬着唇,为难地点点头。
周未明的一系列设计之下,她误以为那天被警察带走是沈云澹和沈安安有意设圈套。在酒吧遇到沈云澹后,哪怕对方帮了忙,她也觉得对方是假惺惺,还口出恶言。
傅明华扫过她脸上的红晕,脸色却微微变了变。
张开口,却有点不自然:“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是云澹开玩笑。”
他微垂了眼,用平静的语调掩饰了那抹怅然。
捏了捏垂在身侧的双掌,他终究是经历过大场面的,很快便将这点微妙的情绪压下去。当他再抬起眼时,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文尔雅。
……
傅明华开车到了沈氏律所后,程十鸢和他一同踏入了大厅,惹来了不少关注的视线。
仿佛感受到周围一道道视线。
躲周未明那几天,程十鸢习惯了一个人。突然被人注视后,她略不自在,便无意识地微低着头,瘦弱的肩膀微微塌下去。身旁的傅明华余光扫到她的紧张,低头温声询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还好……”程十鸢低着头小声说着,不由加快了脚步,只想快进电梯里。
而傅明华则是紧跟在她身后,关切又忧心地注视她。
在旁人看来,这一幕就像是男追女。
前台小姐目送两人一同进入电梯,暗暗惊叹:这位程小姐真厉害,一口气把律所的一把手、二把手都拿下了!
趁着两人进入电梯的空档,她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他们的背影。
咔嚓一声。
一张男女同框的照片出来了。
这么重要的信息的自然要分享到姐妹摸鱼群——
【今日重磅!附图片】
接着,对话框就是一片惊呼: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我以为傅律师是生性高冷不爱搭理人,原来只是暖的不是我……】
【呜呜呜,家人们我失恋了】
【别太绝望!还有沈律师!我相信没人能拿下这朵高岭之花,沈律师永远是大家的!】
前台小姐看着群里一片哀嚎,犹豫了一下,没把程十鸢和沈云澹的事情也说出来。
当电梯直达最高层时,傅明华带程十鸢到了办公室门口,推门进去——
踏入办公室的瞬间,程十鸢下意识朝着办公桌的方向投去一瞥,只见沈云澹脱了西装外套,随意扔挂在椅背上。而他身上则穿着一件纯黑色质感精良的衬衫,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小手臂。手中正捏着笔,不时在桌上的纸上写写画画……
原来他是真的很忙。
电话里那些话并不是敷衍她。
程十鸢正想着,恰好沈云澹听到门口的动静,也抬起头朝这边看来。
他们的视线隔着几米碰到一起,沈云澹黑眸沉静冷漠,却在看到她的一瞬,怔了怔,淡声说道:“来了。”
他没说是“你”还是“你们”。
程十鸢心头蓦然一跳,觉得他似乎是对着自己说的。
“沈律师……”她轻轻咬着唇,“那天的事情……”
余光扫到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原来傅明华带她进来后,自己却并没有离开。意识到这一点后,程十鸢的声音停了下来,茫然的看了看沈云澹,不知该不该把那件事挡着傅明华的面说出来。
沈云澹淡淡扫过她,并不说话。
傅明华看着这两人,当他们隔空对望的时候,仿佛有一道屏障将他隔开。在这个房间的三个人中,他显得尤其多余。
身侧的手掌又紧了紧,他识趣的拉上门:“你们,慢慢聊。”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门“嗒”的轻轻关上。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了。
仿佛空气轻松了,程十鸢轻轻勾勾唇,感到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都轻了许多。
毕竟是只有十九岁的人,要是被别人全程围观她道歉的过程,这场面多少有点难为情。
沈云澹轻叩桌子,薄唇勾着一抹淡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程小姐的新游戏?”
他怎么这样!又是满口的轻佻胡说!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预备道歉,程十鸢的忐忑被这句话戳破了。
她咬着红唇,忍不住瞪了沈云澹一眼,不满说道:“沈律师,我是有正事要和你谈,能不要再开玩笑吗?”
仿佛被她委屈的模样取悦了,沈云澹薄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点点下巴,示意程十鸢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既然要谈正事,我是不是该请程小姐坐下谈?”
面对面,压力似乎更大了。
程十鸢硬着头皮,看了看空空的椅子,还是在沈云澹戏谑的目光中步步走去。腰一弯,正正坐在了椅子上,只要一抬起头就和沈云澹对视了。
两人以谈判的姿态面对面。
生病一场,程十鸢的脸比平时苍白,还瘦了一圈,露出尖尖的下巴。
沈云澹扫过她的脸,视线在她苍白的面庞停留片刻后,缓缓收起了戏谑的神情。
“这些天过得不太好?”他淡淡问。
话说出口后,沈云澹皱了皱眉,他并不该对一个女人过度关心。
程十鸢没有听出不同,轻轻点点头:“那天沈小姐送了我一枚宝石胸针,到了晚上,就有警察上门,以盗窃珠宝的名义把我抓走……”
“什么!”沈云澹不由得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