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迫近一步，伸手又将程十鸢揽入怀中。在她正要挣扎的时候，低头凑近她耳边，笑道：“程小姐既然说我喜欢玩弄女人，如果不玩弄一下，似乎有点名不副实了。”
“刚才，就当是我玩弄你了。”
低低的男声像是带着钩子。
脑子轰的一声炸开。
程十鸢脸颊通红，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要再次推开他时，却不料腰间的手已经松开。沈云澹已经拉开车门，弯腰重新坐到了驾驶位，关车门前，他偏头朝程十鸢投去随意的一瞥，便收回了目光。
车开起，很快便离开了。
直至车尾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程十鸢纤细的身形仍站立在原地，手指深深扎进了掌心。
一股莫名的羞耻和委屈涌上了全身，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失落。
回到公寓。
走进浴室后，程十鸢用牙刷在嘴里刷了好几次，直到牙膏淡淡的薄荷香压住了别的气息。
镜子里映出她一张雪白的小脸，脸颊上却飞起一抹红晕，澄澈的双眼也似乎蒙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汽，看起来楚楚可怜仿佛被人蹂躏过……
躺到柔软的床上后，程十鸢的手指不由得触碰了一下嘴唇。
薄削，微凉。
陌生的触感，即便只是回想起来，也惹得她脸上飞起了红晕。
一夜没睡好，程十鸢照常到律所的时候，在电梯里被人问起来。
“小程，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眼睛底下都有黑眼圈了。”
“是吗？黑眼圈很明显？”
对着电梯内的反光照了一眼，程十鸢的眼底依稀可见一团淡淡的青色，她咬着唇小声说道，“一会我处理一下。”
作为律所的职员，如果被客户看到精神不好，连带着也会影响到律所的形象。
到了工位后，程十鸢自己没有化妆品，便找人借了一只遮瑕笔。
正对着小镜子涂抹眼底的青黑时，却听到一道小声嘲讽钻入耳中——
“上班不想着工作，尽想着化妆打扮，也不知道是想勾引谁呢？”
她转头看过去时，入目的却是低头工作的同事，那道声音像是幻觉一样无从找起。
咬着唇，程十鸢将遮瑕笔收起来快速还回去。
可流言很快悄悄的传开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程十鸢去茶水间的时候，就在门口听到有人在说话。
“听说公司来了个新人，是走傅律师的后门进来的，你们知道吗？”
“据说她是国外野鸡大学来的，没学历也没履历，根本不符合沈氏的招聘要求。这种人进律所，不是让别人心理不平衡嘛。”
“就是，我们辛辛苦苦一轮轮的面试和笔试进来，她只要张张腿躺在床上，就能跟我们一个待遇……可恨我不是女人，不能出卖色相啊。”
里面的声音嘻嘻哈哈调笑着。
站在门口的程十鸢脸色发白。
嘴唇微微颤抖着，手里的杯子也几乎拿不稳。
自从决定通过傅明华进入律所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会遭遇一些非议。可当这些声音肆无忌惮的说出来时，她的尊严还是被重重挫伤了。
无人的楼梯口。
程十鸢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耳朵里反复的响起听到的那些议论声。
沈氏律所上上下下几百人，分别在不同的楼层。很多人并不认识程十鸢，却不妨碍他们在背地里议论这件事。
刚才在打印机旁，她就听两个人正在谈论。
那两人根本不认识她，见程十鸢来打印东西，还礼貌的让她先打印。
可转头，却开始讲程十鸢的八卦。
程十鸢苦笑着，抱起打印好的东西离开，可心里却堵得难受。
“唐姨，你在老家还好吗？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拨出唐姨的号码后，程十鸢用轻松的语气谈起自己的工作，声音中满是愉悦，“同事们都对我很好，我有不会的，他们也都照顾我呢。”
“那就好，我就知道十鸢你到哪里都能讨人喜欢。你现在工作了，我想想都像是做梦一样，以前那么小的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也能自己赚钱了……”
说到这里，唐姨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道，“要是老程知道你这么坚强这么能干，他也会为你骄傲的。唉，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怎么样了，可惜一直不准探视，我们想送点东西进去给他也不行。”
爸爸……
程十鸢低下头，眼泪一滴滴无声落下。
握紧了电话，她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心：就算是为了爸爸，她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程氏的案子涉及的金额巨大，又牵扯到很多事情。父亲被抓走之后，至今都不允许探视。哪怕再担心，程十鸢也只能和唐姨在外面默默的想着。
走出楼梯间后，程十鸢进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
“哗哗”的清水流出来，她捧起一捧拍在脸上，将刚才哭泣的痕迹洗干净。又抽出纸巾擦掉了水渍，才重新走了出去。想到爸爸，她又有了面对非议的勇气。
刚回到办公间，只见柳粒已经在她工位旁等得不耐烦了。
“工作时间，你跑去哪里了？”
“不好意思，我……”
不等程十鸢解释，柳粒已经拍下一份文件到桌上，连声催促她道，“这个，立刻送去沈家。一个小时之内，必须交到沈念念小姐手里，明白吗？”
再度听到沈念念的名字，程十鸢略吃惊地看着桌上的厚厚文件，有些疑惑问道：“这不是律所的内部资料吗，为什么要给沈念念？”
柳粒挑起眉，抱着胳膊意味深长说道：“这是沈氏律师行，你只管办事，至于为什么……这不是你该问的。”
听着她语气中的提醒，程十鸢咬着唇低声应道：“我明白了……谢谢柳经理提醒。”
将那份文件用防水包装好后，程十鸢出了律所拦了一辆车，直奔沈家的大宅。
到了门外，车就被拦住了。
“外来车辆不许入内。”
程十鸢只能结算了出租车的打车费用，抱着文件站在了沈家大宅的门口。
透过雕花的大门往里看去，中央矗立着一座五六层高的别墅，宛如宫殿一般。依稀可见外面的花园、泳池甚至一条活水小溪……
不愧是容城最豪华的沈家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