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周未明像是一尊雕塑。
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他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
脑子里却想到了程家的事情，还有这些天他调查出来的事情——
给他下药的确实就是沈行瑾的人，可是他顺藤摸瓜查到之后，却无可奈何。只因为对方是沈家，他根本惹不起。
原本他搭上沈行瑾的时候，以为这个人只是在沈家被沈云澹压了一头，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引起沈老爷子重视的人……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不是不想救程伯父，只是这里面水太深了，我要是陷进去，也会自身难保。”
在门口静立了良久，他才疲惫地离开。
被周未明闹了一场，程十鸢也不想继续在家里待着，次日就回了律所上班。
出了电梯之后，程十鸢远远的就看到自己办公位空空如也。
“我的东西呢？”
正好有人经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后，收回了目光，含蓄的提醒，“程秘书，你的东西在一周前就搬走了……沈律师说，他不需要秘书，所以撤掉了这个职位。”
什么？
程十鸢茫然的站在原地。
耳边回响着刚才那人说的话，每一个字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什么叫“不需要秘书”？
什么叫“撤掉了这个职位”？
为什么没有人通知她？
恰在这时候，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沈云澹正走出来。
程十鸢抬起头，迷茫的双眼怔怔的看过去。
四目相对，气氛很冷淡。
沈云澹面无表情的走出来，西裤下的长腿又直又长，仅仅几步，就已经越过了程十鸢，朝着外面大步的走去。却在这时，袖子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他低头，垂眸扫过被抓住的袖子，薄唇冷淡的吐出两个字，“放开。”
声音又低又冷，像是结冰了一样。
程十鸢眼眶发红，忍着泪意，声线颤抖的发问，“为什么？”
沈云澹不屑的扫过她的脸，黑眸静默的注视了几秒后，凉薄的唇讥讽，“我做事，还需要跟你交代？”
程十鸢像是被狠狠打击了一下，看了他一会，手指缓缓的松开了。
早就见识过沈云澹的反复无常。
她深知当这个人不想给别人面子的时候，他的嘴巴会有多毒、多让人难堪。就像此刻对她的这样。
在她松开手指的瞬间，沈云澹眼底泄出一抹冷意。
薄唇微抿成了一条直线，意味不明的定定看了她几秒后，便移开了视线。手指拂过袖口后，捏着衣料抻到平整无褶皱，才迈着长腿大步离开。
程十鸢静立在原地。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失神，眼睛里也没有了光彩，只剩下一片茫然。
他撤掉了秘书这个职位，又把她的东西搬走了，意思是……
要把她赶出沈氏律师行了吗？
也对，如今孙茜茜已经回来了，他当然要跟她撇清关系了。
更何况，唐虎威扯掉了她的衣服后，虽然没有来得及对她做什么，可在沈云澹这样的人眼里，她已经是“脏了”……
思及此，程十鸢胸口一阵一阵的钝痛。
她捂着心口的位置，呼吸急促，迟来的痛感侵袭着她，隐隐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独自站了几分钟后。
程十鸢深吸一口气，将所有负面情绪从脑海里清理一空，挎着包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也好，正可以趁着这次契机彻底的离开沈氏律师行。
还没走进去，忽然身后有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程秘书，啊不，程小姐……”
人事部一个职员几步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薄薄的纸，转眼间就到了电梯前，将正要踏入电梯的程十鸢拦住了。
“从今天开始，你的职位由秘书调回行政助理的位置，这是你的职位调整通知。”
递过来的纸上，白纸黑字清楚的写着：程十鸢由秘书调为行政助理。
程十鸢扫过职位一栏，和她原来的那个职位一样，都是帮人做后勤类的工作，简单来说，就是为律所的正式律师们打杂、跑腿的。
她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苦涩和无奈。
说起来也真好笑，兜兜转转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最终，她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原来的行政助理位置又重新收拾出来了。
程十鸢踏入那扇门的瞬间，办公室内，似乎安静了一秒。
她只是微微一顿，面不改色的抱着一沓资料，朝着那张桌子走过去，“啪”的一声轻响将资料放在了桌面上。
手指擦过桌面，很平滑、干净，并没有灰尘。
看样子在她来之前这位置已经清理过了，并不是她回公司后才临时调职。
这么想着，她心口压着的那股闷闷的气息，也松动畅快了不少。
刚把桌子收拾、整理好，打开了电脑，就有一个人走过来好奇的看着她。
“程秘书……啊不，十鸢。我这么称呼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
程十鸢淡淡笑着，不在意的说道，“你也可以叫我小程。”
她唇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脸色并未因为这话改变分毫，好像原本就该是这样的。见她这样，那人的眼里的好奇也更盛了，带上了几分说不清的探究。
谁都知道，程十鸢进律所的时候就是行政助理的职位，说白了，整个律所谁都能使唤她。只不过后来突然被调去给沈云澹当秘书，虽然工作内容并没有改变太多，可身价就提升了一大截。
现如今，她又从秘书重新掉到了行政助理的位置，里面的弯弯绕绕，可是很多人都好奇呢。
就在她们说话的短短几秒，办公室内的无数道视线已暗中投来。
那人朝周围扫视一圈后，手指放在背后比了个OK的手势。
看着程十鸢的眼神变得大胆了很多，上前低声询问，“你怎么突然从秘书变成了行政助理了？”
“请假了一个周，是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沈律师才亲自发话取消了秘书这个职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