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澹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看着她默默的流泪哭泣，眼底闪过一抹痛苦，却只是低垂了头，并未再有任何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程十鸢渐渐的止住了哭泣。
眼前模糊了一片泪水，她下意识的伸手想擦眼泪，可手掌却被牢牢的握着，挣扎不开。
“放开。”程十鸢咬着唇低声说。
沈云澹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闻言，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
薄唇近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却恍若未听到她的话，仍是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反倒是问道：“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程十鸢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她的眼眶仍是红红的，漆黑的眼眸浸润了水汽，越发的明亮，鼻尖也微微发着红，雪白的腮边还沾染着晶莹的泪珠，像是被摧残过的一朵小白花。
此刻微微抬起下巴，透出几分傲气。
沈云澹忽然低笑了一声：“还有力气发脾气，看来还不错。”
说着，手掌松开，放开了她的手。
皮肤上的温度陡然消失。
程十鸢低头，见自己的手被轻轻放在膝盖上，手背上只残留着几个浅浅的握痕，便咬着唇不再说话。
即便从刚才沈云澹的态度中察觉到他的几分在乎，可也只是短短的瞬间，他又恢复如常……这样算什么？她的痛苦和委屈，只能得到他几分钟的心疼、口头上的几句安慰吗？
沈云澹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黑眸已然恢复了冷静。
“既然腿伤还没好，就别去律所上班了，先把腿养好再说。”
薄唇动了动，他只说出了不冷不热的几句话。
抬起右手扫过腕表上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沈云澹稍抿了抿唇，便对仍然沉默着的程十鸢说道：“今晚的事情，别告诉任何人。”
空气安静了一瞬。
忽然，程十鸢抬起头，讥讽的看着他冷笑：“这么怕被人看到，就别来啊。”
自从她伤了腿住院之后，沈云澹也并不算是毫不过问，可他偶尔的关心也带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甚至连夜里来看她，也是偷偷摸摸的。
一股无名的怒火冲上大脑，程十鸢嘲讽道：“沈云澹，你这么偷偷摸摸的有意思吗？”
沈云澹皱紧了眉头，盯着她看。
薄唇稍动了下，却并未说话，只是抿紧了。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程十鸢忽然觉得心很累，无力的摆摆手：“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也不关心你们沈家的事情，我只想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如果我的存在注定只能是偷偷摸摸的，那你以后就别来打扰我了，行吗？”
最后一句话缓缓吐出，带着颤音。
话落，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沈云澹神色莫名：“这是你的决定？”
程十鸢咬着下唇，忍住唇间的苦涩：“没错。”
至今她仍然不知道自己对于沈云澹而言算是什么？有时候他好像很关心她，有时候却又对她很冷漠。她的心一次次的被反复摧残，终究是太累了。
“呵。”嗤笑了一声后，沈云澹忽然讽刺的说道，“晚了。”
程十鸢莫名的看着她。
沈云澹眼眸深沉，淡声说道：“要是从一开始你就没找上我，那你想结束倒也不是不行，但现在……晚了。”
话落，他忽然将手放入口袋——
摸出一个小小的手花。
程十鸢微睁了眼睛，看着他将那个小小的手花戴在她的手腕上，诧异莫名，疑惑的目光投向他。
这是什么意思？
沈云澹忽然扯了扯唇角：“来的太急，没给你带东西，路上顺手做了一个……你不是挺喜欢吗？”
随着他的话音，程十鸢想起了山上的那个手花，不禁咬住了下唇。
唇上的痛感传来，让她的头脑随之清醒，可她看着手腕上的小花束，却像是失去了力气，没有力气去反对、去把那个手花从手腕上拽下来扔掉。
“最近我不会再来看你了，照顾好自己。”
沈云澹再次放开她的手，又抬起手腕扫了眼时间后，皱着眉头说，“我出来太久，该走了。”
说完，便转身，再也没看程十鸢一眼。
门“嗒”的一声轻轻合上，沈云澹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门外。
程十鸢站立在原地，过了很久，才缓缓的将视线从门板上收回来。低头，却看着手腕上精巧的手花，神色莫名，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
花瓣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指的触感。
酒店楼下，沈云澹已经钻入车内，垂着眼帘坐在阴影之中。
车缓缓的启动之后，电话铃声不过片刻便响了起来，他随手接听，放到了耳边，便听到傅明华的声音传过来——
“见到她了？”
“嗯？”
“伤势严重吗？”
“不重。”
沈云澹顿了顿，轻嘲道：“还能给我开门，还能冲我发火，活蹦乱跳的。”
闻言，那边的傅明华明显有点意外，随即尴尬：“她跟人事请了一周的假，又连续两天没消息，我还以为她伤重了……”
把这个消息告诉沈云澹后，果然沈云澹很担心，找到空就趁夜赶过来看一看。却没想到，事情并不像傅明华以为的那么严重。
“早知道我该先查清楚的……你这么忽然出来，万一让沈家那边发现……”
听着傅明华的声音，沈云澹的眉头微拧，眸底闪过一抹冷厉，忽然嗤笑道，“我一个人还不够他们对付的吗？把主意打到我身边的人身上，连一个女人也不放过。”
闻言，傅明华沉默了好一会，才安慰道：“等事情彻底结束，他们就没办法再对你下手了。”
彻底结束？
哪儿有那么容易。
沈云澹抿着唇，眼眸沉了下来。
脑中浮现出这些天来发生的种种，一张张面孔在脑海中闪过，又飞速的消失。
良久，他才淡淡说道：“我会尽快让一切结束。”
收起电话，沈云澹的面色笼罩在一片阴影中，在窗外灯光的闪烁下明灭不定。
沈家家大业大，更重要的是内部的关系非常复杂。早在多年前，他就暂时退出了沈氏集团的内部竞争，本以为自己的退让能暂时让沈家内部获得和平。
却不料，不久前查到了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