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鸢脸红了红，却是羞耻的，嘴硬着反驳道：“我也没有求你给我买啊，沈律师未免太自说自话了吧。”
“再说了，就算我真想要，以我和沈律师的合作关系，也轮不到你给我买。”
话虽如此，想到程家现在的情况，父亲还被关着，而整个程氏早就被各种公司瓜分了……别说买了，以后就连看看这些东西也是奢侈。
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自嘲，眼神也一瞬间失去了神采。
沈云澹眸子暗了暗。
注视着她黯淡的神色，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并未说话。
或许是受到刚才那些情绪的影响，接下来再继续看展的时候，程十鸢就不及刚才那么活跃了。只是视线淡淡的从各种展品上扫过去，只停留片刻，就滑了过去。
明明是在看展，却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沈云澹眼底浮起一抹烦躁。
等到又看了一会，便带她离开了博物馆，却又走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建筑。
看着门头上拍卖会的标记。
程十鸢愣了一下，侧头问道：“拍卖行？”
沈云澹看了她一眼，淡淡说：“嗯。”
原来不是走错了，而是真的要去拍卖行。虽然并不知道沈云澹的用意，但程十鸢还是乖乖的跟着他往里面走，在一个穿着制服的人的导引下进入了拍卖会现场。
落座后，程十鸢拿起放在手边的拍卖册一看，才发现是和博物馆有联动的一场中世纪珠宝为主题的拍卖。
偏头看过去的时候，只见沈云澹也拿起了拍卖册正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手指一页一页的翻过去，视线只是在上面扫过一眼，却并未多做停留。
程十鸢犹豫了一会，小声询问道：“你提前从谈判桌出来，就是为了这场拍卖会？”
回想起来，刚才沈云澹的确是从谈判桌离场之后，便毫不犹豫到了博物馆看展。而那个主题展又和拍卖会联动，那么一连串的行动串联在一起，就是为了最后这个了。
总不可能说，沈云澹只是一时兴起吧？
越想，程十鸢就越发肯定这个猜测。
沈云澹翻页的手指一顿，眼神带着迷惑看向程十鸢。
见她眼底笃定的光芒，唇边的话滚了一圈，最终淡淡的说道：“算是吧。”
事实上，做这些全都是一时兴起罢了——
因为不想在谈判桌上和那些人废话，便干脆离场，也正好给那些人一个下马威。
闲来无事便去博物馆随意看看，恰好有一个主题展览，就陪着程十鸢看了看。
又因为程十鸢提到买珠宝，刚好他看到场馆内的提示知道了有一个主题拍卖会，便又过来了。
……
作为律师和人谈判的时候最忌被人摸透想法，沈云澹早已经习惯了在工作期间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举动，以此来迷惑对方——
倒也不是每次都这样，但一旦机会合适，他也不介意用这样的方式。
程十鸢并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听说是为了拍卖，便兴致勃勃的研究起手中的拍卖册，猜想着：究竟这次的拍品有什么特别的，竟然能让沈云澹放下工作，特意到这里拍卖。
边看，她边随口问道：“沈律师，你想拍什么？”
拍什么？
沈云澹的眉头挑了挑。
都是兴之所至，他倒是并没有想过要买什么，低头看着正兴致勃勃研究图册的程十鸢，他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淡淡问道：“你喜欢什么？”
闻言，程十鸢疑惑的抬起头，不解的反问道：“不是你要拍吗？怎么反而问我喜欢什么？”
回想起刚才在博物馆的那番话，她暗暗腹诽，难道我喜欢，你就会给我买吗？
反正自己也只是陪着看看热闹而已，她倒也没自大到觉得自己的喜欢能有什么用，就随口说道：“我又没钱，我喜欢或者不喜欢，有什么用呢？”
说着，她自嘲的扯了扯唇角。
忽然，双手一空，原本放在手上的图册被人抽走了。
沈云澹眯着眼，手指随意的颠了颠那本拍卖册，转头看向发愣的程十鸢，薄唇淡淡的说道：“闭上眼睛。”
对上他冷淡的面庞，程十鸢实在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乖乖的听他的话，合上了双眼。
“闭眼了，要做什么？”
话音落下，忽然那本图册被重新放回了手里。正当她奇怪的时候，便听到沈云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随便翻一页。”
程十鸢满头都是问号，却也按照他的指示，手指摸索着翻开了一页。
“睁眼。”
顺着男人淡淡的声音，程十鸢睁开眼睛后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指正放在一个钻石珐琅戒指上。正在这个时候，又听到了沈云澹漫不经心说道：“拍这个。”
程十鸢：“……”
她无言的看了一眼沈云澹，有钱人买珠宝就这么随意吗？买古董珠宝跟闹着玩似的。
按照沈云澹的指示，程十鸢又闭着眼盲选了两件，分别是一个秀珍微雕的黄金珐琅祈祷书和镶嵌着金绿宝石的吊坠。
眼看着沈云澹又要她挑选，程十鸢陡然感到压力巨大，连忙抓住了他的手问道：“这些东西要是拍下来，你发现并没有那么喜欢了，该不会找我的麻烦吧？”
沈云澹眯了眯眼，反问道：“找你的麻烦？怎么说？”
程十鸢吞了吞口水，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的说道：“拍卖珠宝毕竟不便宜，这些东西又是我盲选的……虽然是你自己要这样！但谁也无法保证，要是你拍下来后不满意，会不会迁怒我，是吧？”
在律所的这些天她研究了不少的条文和案例，对人的多样性也是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尤其是事后翻脸的事情屡见不鲜，而作为同行人有连带的责任，要是沈云澹拿这种事情做文章，她到时候肯定无招架之力。
沈云澹脸黑了黑：“你觉得，我会是那种人？”
谁知道呢……
心里这么想着，程十鸢只是扯了扯嘴角，尴尬笑道：“我当然信得过沈律师的人品……但有的事情，总要放到明面上说清楚，才能免除日后的纠纷，您说对吧？”
沈云澹定定的看了她几秒钟。
黑眸扫过她紧张的小脸，落在她攥紧到近乎发白的手指上，目光微微顿了顿，便淡淡说道：“今天在拍卖会上的一切行为，属于我雇佣你代为执行，你不用负任何责任。这个说法，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