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澹低头。
扫过她紧抓着自己袖口的白皙手指，意味不明，“我认识一个人，只要你愿意陪他一晚，他就把你爸爸救出来。怎么样，你还愿意吗？”
轰！
程十鸢脑子里一片空白。
看着沈云澹漫不经心的神情，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痛得麻木了。他为什么会把这种选项放到她面前，他想把她送出去？
“陪他一晚？”程十鸢又重复了一遍，眼底偷着不可置信。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沈云澹静静的注视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不情愿。
程十鸢惨白着一张小脸，心脏已经痛到麻木。
她颤着声音：“好，我愿意。”
沈云澹瞳孔剧烈震颤，语气冰冷的又问了一遍，“你愿意？”
程十鸢手指抠进了掌心，刺痛的感觉反倒是让她的头脑清醒了，冷静的看着他的眼睛后，她缓缓说道：“对啊，我愿意。”
她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何况，沈云澹亲自将这个选择交到她手上的时候，也摆明了他的态度——
这也是他的选择！
此刻她像是失去了全身的意志，可头脑反而前所未有的清醒，也看清楚了在沈云澹的心里，她只是一个可以出卖自己的货物。
之前是想卖给他，所以他现在让她把自己卖给别人。
“谢谢沈律师帮我找了这么个好办法。”
程十鸢痛到了极致之后，反而变得极为平静。
唇角轻轻弯了弯，她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容：“什么时候可以让我和那位见面呢？”
沈云澹冰冷的眸子注视着她。
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不情愿，可程十鸢坦然的态度和唇角的笑意，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咬着后槽牙，几秒后，他才讥讽的颔首：“很好，我会尽快为你安排。”
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他越过程十鸢走了出去，拉开门的时候，他脚步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什么都没说，就大步走了出去。
程十鸢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身影，心口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呼被冷意侵袭着。
擦掉眼角的泪，她深吸了一口气平缓心绪后，才慢慢走了出去。
一连几天过去了。
沈云澹没有给她任何消息。
程十鸢照常工作，每天为他送咖啡、送文件、汇报一下工作，做完这些就安静的离开。
有几次，她想问问沈云澹口中的那个能帮她的人是谁，可沈云澹的黑眸冷淡的扫过来，她就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好在孙茜茜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路上遇到时，也只是扫一眼，便当做没看见。
这天快下班的时候，一个人匆匆跑过来，将一份文件递给她。
“程秘书，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把这份合约送过去？”
看着递到面前的合约，程十鸢疑惑地朝她看去，又问了一遍：“让我送过去？”
虽然以前做助理的时候，跑腿送东西是常事，可自从成为沈云澹的秘书之后，这类的事情就轮不到她去做了。
何况，这份是送到公司外的合约。
程十鸢礼貌地婉拒：“不好意思，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呢。”
那人脸色僵了僵，递出去的合约就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收回。
程十鸢看着她，心里越发感到怪异。
这个人看起来很面生，以前她并没有在律所里见过。这样的人，怎么会主动跑来让她送东西呢？
收拾了东西，程十鸢背上挎包走出去几步后，就被那个人拦住。
“程小姐，其实这是沈律师让我送过来的。”
那人压低了声音，用仅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沈云澹？”
程十鸢吃惊，却见到她眼底流露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顿时脸色微僵。
她想起来了——
沈云澹说过，会为她安排一个人。
只要她陪那个人一夜，那人就能把爸爸救出来。
“这是……沈云澹安排的人？”程十鸢嗓音发哑，嘴唇干涩，说出来的话几乎是艰难的吐出来。
“是啊，这是沈律师安排你去送的，这算是在你的职责范围内吧？”
那人见她动摇，就趁机添了一把火。
真是他啊，他要把她送去给别人了。
程十鸢心口一痛，脸色越发惨白。
“好……”
她惨淡的笑了笑，雪白的手指从那人手中接过了合约，轻轻的说道，“告诉沈律师，我会如他所愿。”
程十鸢把合约塞到包里，踉跄着脚步，艰难的一步步离开。
在她刚走后，那人的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躲到暗处打了个电话：
“人已经骗过去了，地址也给她了，应该很快就到了……让唐少那边准备准备。”
顺着合约上粘贴的地址找去。
半个小时后，程十鸢抵达了一处会所，抬头看着醒目霓虹招牌。
门口有一些穿着暴露的女人，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冲着从会所进出的大胆的抛着媚眼。
程十鸢站在一旁，犹豫着，迟迟不敢上去。
这里，真的会有能帮她的人吗？
犹豫了一会，她拿出手机给沈云澹拨打过去一通电话。想要问问他，那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会做些什么事？
并不是不愿意为了爸爸付出，只不过事到临头，年仅二十岁的她难免害怕、胆怯了。
响铃十几声后，电话才迟迟接通。
那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云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吗？”
女人的声音清清楚楚传来，正是孙茜茜。
程十鸢手指紧紧握着电话，头脑一片空白，嘴巴微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边的孙茜茜明显不耐烦了，不悦的问道：“程秘书，你究竟有什么事情？”
从手机的备注上看到了程十鸢的名字，她毫不客气的直说了。
程十鸢颤抖着苍白的唇，轻轻说道：“没什么……”
“只是我想问问他说给我安排的那个人……我已经到了……既然他不方便接电话，就算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
最后，程十鸢手指一慌，将电话切断了。
怔怔的看着屏幕自然熄屏，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沈云澹和孙茜茜在一起。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
为什么不方便接电话？
为什么是孙茜茜接了他的电话？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蹦出来，搅得她大脑混乱不堪，无法思考。
平复了几分钟后，程十鸢将电话重新放回包里，朝着那个会所一步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