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姐，我看好你……”
这句话仿佛一个魔咒般盘旋在脑子里。
思来想去，程十鸢也没弄明白利风这句话的意思——
不就是做一杯咖啡嘛，有什么可看好的？
记得那句二十分钟以后结束会议。
看到时间差不多后，程十鸢端着杯子到了茶水间，花十分钟做了一杯。
捧着咖啡推门进入办公室。
放眼看去，屋内却没有一个人。
程十鸢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幸亏人不在，正好可以快点走。
将咖啡放在了桌面上，正当程十鸢要走的时候，忽然视线被一样东西吸引住了——
白纸上画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头发上的蓝色蝴蝶结夹子，怎么跟她小时候那枚很像呢？
却在这个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而程十鸢正盯着桌上的话，一时间出神了，并没有听到一道脚步缓慢的朝她靠近。正当她想伸手将桌上的画拿起来细看的时候，忽然，身后绕过一只大手，在她的注视下抽走那张画。
啪的拍下。
反手将那幅画反面合上了！
程十鸢猛地转头看去，只见到沈云澹正颀长提拔的身影正站在她身后，淡漠的眸子居高临下注视着她。眼底仿佛闪过一抹嘲弄，薄唇也在这时候张口，轻轻吐出一句：“程十鸢，你要不要解释一下，在我办公室里干什么，嗯？”
低沉的嗓音带来一股浓浓的压迫。
程十鸢睫毛轻颤，咬着唇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手指紧紧抓住桌侧，双腿已经软的站不住了，只能竭力用手支撑住身体的重量。
“呵。”
耳畔传来一声淡漠的哼声。
一秒，两秒过去了……
沈云澹扫眼看过她发白的唇色后，长腿不紧不慢的朝后推开一步。顿时空气像是解除了压迫，程十鸢得以站稳了脚跟，轻轻喘着气。
可抬眸，却对上了沈云澹冷漠无波澜的目光。
“说吧，在我办公室干什么？”
沈云澹敲了敲桌面后，绕过几步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放在桌面上，好整以暇地将目光投向她，眼神里带着隐隐的警告。感受到无言的压迫感，程十鸢动了动唇解释道：“我是过来送咖啡的……”
咖啡？
顺着她的视线往桌上看去，沈云澹这才扫视到那杯散发着热气的咖啡。
他皱皱眉，端起咖啡轻轻嗅过，眼底就浮出一抹耐人寻味：“原来是你。”
“以前在程家的时候，你学的就是这些？”
听到他抛出的问题。
程十鸢茫然的眼神朝他看去，轻轻问道：“什么？”
沈云澹低头轻轻喝了一口，才淡淡然说道：“解酒汤、咖啡……这些讨好男人的技能。”
前一句倒也没有问题，可后一句却带着一股嘲弄。
程十鸢涨红了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手指紧紧的攥起来，竭力忍住胸口的那股巨大屈辱感。可即便如此克制，她还是苍白了一张脸，甚至连肩膀也微微发着颤。
当她还是程家大小姐的时候，父亲说她是小公主，不需要学那些累人的工作。因此，程十鸢接受的是各种上层人士的熏陶，而厨艺和茶艺、花艺，只是作为陶冶性情的才艺。
可在沈云澹的口中，却变成了取悦男人的技能？
这些是明晃晃的羞辱！
程十鸢竭力压着眼底的泪意，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咖啡送到了，我先走了……”
正当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身后冷淡的男声叫住了她——
“咖啡是不错，但程小姐还没解释你刚才站在桌子前的举动吧？”
他不依不饶的声音，让程十鸢脚步像是定住了。艰难的转过身后，她低眉顺眼道歉：“对不起，刚才我看到那幅画，出于好奇就多看了一会……”
她扯扯嘴唇，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要是沈律师要追究责任，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原本只是一幅画，可大可小。
但出现在沈云澹的办公室内，如果他非要强加罪名，也可以按个偷窃机密信息的名头给她。而程十鸢如今处境艰难，根本无法去和金牌律师抗争。
想到这，程十鸢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惨淡的笑。
是啊，这些天的遭遇足够她认清现实了。没有了程家大小姐的身份，她就是任人摆布的下场。要是在从前，面对沈云澹的刁难，她还能仗着程家的身份反击，可现在，却只能忍着他一句句的刻薄贬低……
看到她摇摇欲坠的身影，沈云澹收起了戏谑的调笑，深深看着她苍白的脸，眉头也不自觉拧起。
“你觉得很委屈吗？”
良久，他才轻轻吐出这么一句话。
委屈？
不，她不配。
程十鸢轻轻摇了摇头，如实说道：“确实是我做错了，我不该看沈律师桌上的东西……所以，我也不配有任何委屈。”
虽然是示弱的语气，可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有一股苍凉无奈。
沈云澹放下手中的咖啡，深深看着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程十鸢本不想过去。可转念想到自己在沈氏律所打工，而沈云澹是大老板。面对他，实在是没有拒绝的勇气。
提着脚步，一步步走过去。
到了沈云澹跟前站定，程十鸢才苍白着脸说道：“沈律师，这件事是我错了。不管是扣工资还是别的，我都可以接受……”
“求求你，别赶我走。”
待在律所，她至少还有那么一丝机会。
沈云澹见她脸上浓浓的哀求，心里有一丝不舒服，沉下眉眼冷淡说道：“我说了赶你走吗？”
程十鸢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可心里想的却是，自从她进入律所后，沈云澹虽然表面上没有阻止。但背地里却一次次的奚落她，甚至用言语羞辱她……
这一切，不就是想让她承受不住压力离开吗？
除了这个，程十鸢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了。
沈云澹扫眼过她的脸后，视线凝固在那双凄楚的眉眼上，心像是被狠狠抽了一下。
鬼使神差，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眉眼，仿佛像抚平那抹痛苦。被他的手指触碰到，程十鸢身体僵硬得像是一根木头，眼睛也微微睁大，略带不可置信。
忽然，听到沈云澹轻叹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