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美吗？
程十鸢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眼里也浮出浓浓的疑惑，显然是并不明白沈云澹为什么会说这番话。
正当她要开口的时候，忽然沈云澹的手指离开她的眉眼。
一道略显嘲弄的声音传入耳中——
“程小姐，你不会以为自己补习一点法律知识，就能替你父亲打官司吧？”
如同惊雷闪过！
程十鸢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满心都是震惊。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真正想法？
仿佛被她震惊的神情取悦了，沈云澹漫不经心的抽屉里抽出一沓卷宗，扔到桌上。微微颔首示意她看，等程十鸢迟疑着拿起来，才缓缓说道：“程先生也算是叱咤商圈大半辈子，以他的能力，你觉得会被区区一个周家就这么打垮吗？”
程十鸢仿佛触电一般。
脑海中有什么想法，随着这道声音被戳破。
缓缓注视着她震惊呆立的模样，沈云澹眯着眸子，淡漠无波的声线从口中吐出：“你查了这么久，又查到了什么呢？”
听到这个问题，程十鸢下意识回答：“我查到周未明和以前爸爸在生意上的伙伴勾结，还有一些是程氏内部的人员……他们背叛了我爸爸。”
沈云澹不紧不慢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
这一问，程十鸢眼里满是茫然。
紧紧捏着手中的纸张，可她脑子翻来覆去的想，都想不出来还能有谁。
沈云澹的唇畔浮出一抹冷淡的笑意：“你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却只查到了这么点东西。”
“恕我直言，这些连边缘都不算。”他淡淡扫视程十鸢，不掩讥讽，“照你这么查下去，别说再给你一年的时间，就算再给十年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官司，你别想打赢。”
一声一声，重重敲打在程十鸢的心口。
她咬着唇，口腔里漫上一抹血腥味，眼睛却固执地盯着沈云澹反问道：“我打不赢，那要是我找别的律师呢？”
看着她执拗的眼神，沈云澹眯了眯眼：“找谁？傅明华吗？”
程十鸢咬着嘴唇不答话，算是默认了。
毕竟，傅明华是如今她能接触到的最厉害的律师。而且，也是唯一一个对她展露善意的人。
如果实在走投无路，她心里也侥幸的想着：或许傅律师会愿意帮忙。
沈云澹眼眸微冷：“从专业上来说，他是一个不错的律师。”
“但对于程氏的事情，就算他肯出手，也于事无补。”敲了敲桌子，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又漫不经心说道：“你知道，傅明华只是傅明华，而沈云澹背后是整个沈氏。”
第一次，他将自己的显赫家世亲口说出来。
程十鸢要说不惊讶是假的。
可看着沈云澹的神情，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这个身份明晃晃摆在面前。
沈云澹垂眸注视着手边的咖啡杯，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似乎纠结什么。
片刻后，他缓缓说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送一杯咖啡过来。”
程十鸢：？
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程十鸢愣愣的看着他。
对上她疑惑迷茫的眼，沈云澹的心微微触动了一下，随即唇边浮出一抹淡笑：“程小姐，你要感谢你父亲，给了你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就挥挥手，示意她出去。
纵然满腹的疑惑，程十鸢见他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也只能乖巧地离开。
等她走后，利风也进了办公室。
刚要汇报时，却听见沈云澹的一句吩咐。
“把程氏的卷宗调出来。”
利风惊讶地问道：“沈律，你打算接手这个案子？”
沈云澹眯了眯眼，似有不耐：“暂时接了。”
暂时？
利风被这个词弄得糊涂了。
接案子这种事情，接就是接了，不接就是不接。哪里有什么暂时接的说法？
纵然摸不透沈云澹的想法，但利风仍是快速将早就收集了很久的材料调取出来，放到了沈云澹的桌上。
巨大的大理石桌面上，铺开一本一本的资料，其中还有一些照片。
站在桌前，沈云澹随手翻开一本，又丢到另一边。
接着，又翻开另一本，扫视过后，再度丢到另一边……
利风站在一旁耐心等候，随时听他的吩咐。
跟在沈云澹身边多年，他对沈律师独特的工作方式可以说早就习以为常，此时也是见怪不怪了。
他心想，鼓励程十鸢果然是对的。
程十鸢不过来了一趟，沈律就改变了原来的决定，打算帮程家打这场官司了。
此刻，沈氏的一角。
从沈云澹的办公室出来时，程十鸢手里还拿着那份他抛过来的材料，正好在没人的地方翻开。
看了一会后——
程十鸢的眼睛越睁越大！
心跳声也一声比一声强。
颤抖的手指翻过一页页的材料，她紧紧咬着唇，不可置信的接收全新信息的冲击！
原来，周未明早就和沈氏的人勾搭上了……
原来，周未明之所以能获得那么多人的支持去搞垮程家，背后有沈氏的人帮忙……
程十鸢眼眶里涌出了泪水，捂着嘴又哭又笑。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沈云澹不愿意接手父亲的案子——
是因为背后有沈家！
太可笑了，她竟然还一个劲的试图去找沈云澹打这场官司。
难怪刚才沈云澹要提醒她，他是沈家的人。也难怪沈云澹那么笃定傅明华没法帮他打这场官司，因为傅明华是沈云澹的多年好友，连他们合开的律师事务所都是打着沈氏的招牌！
程十鸢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双手插进了头发，无力地搅动着。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整个容城没有人能撼动沈家，更不会有人帮她救父亲……
父亲，救不了了……
却在这时，口袋里的电话突兀响起！
程十鸢擦干眼泪，忍着哽咽接起了电话。
刚一接通，就听见那头传来了一道冷静的女声：
“你是程十鸢对吗？你父亲程远的案子因为证据还不够充分，需要进一步调查，开庭时间将延期半年……”
耳边的声音还在说着话，程十鸢的脑子里却嗡嗡的。
父亲的案子，延后了？
也就是说她还有翻盘的机会。
巨大的惊喜涌来！
程十鸢握着电话的手几乎不稳，连声追问：
“证据不足，那我爸爸是不是能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