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鸢正满脸迷惑，便看见他手指拈起她耳边的一缕长发，凑近鼻子嗅了嗅。过于接近的距离，程十鸢眼睁睁看着他的俊脸在眼前放大，脸忽然就红了。
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似的，伸手去推他。
可还没碰到，沈云澹就已经松手了，目光扫过床头的香炉后，若有所思的说道：“香料的气味混合你身上的气味，很不一样……我喜欢这个气味。”
“回头你重新调整一下，只有香料的气味，我睡得不舒服。”
话落，他拉着程十鸢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休息室后，程十鸢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要在安神香里加入她身上的气味。
“沈律师，你的意思是，要在安神香里加入我的洗发水气味？”
仿佛不敢相信，程十鸢又确认了一遍。
沈云澹已经靠在椅子上，听到这话后，淡淡的扯了扯唇：“不单是洗发水，是你的气味。”
程十鸢脸黑了黑。
一个人身上有很多种混合的气味，有平时用的物品沾染的气味，也有身上自然散发的气息，每个人的气息都是独一无二的，怎么可能调制出来？
“抱歉，这个恐怕做不到。”程十鸢直接拒绝。
“你都没做，怎么知道做不到？”沈云澹淡淡反驳。
程十鸢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沈云澹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我不想听废话。”
程十鸢的眼睛看向他时，只见男人眼底透出不耐烦，扫向她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冷淡的讥讽，像是在看什么令人生厌的东西……
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程十鸢的声音卡在喉咙。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轻轻咬着下唇，手指却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抖。
半晌，她才提着脚步，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身后似乎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程十鸢站在门口。
视线落在紧闭的门上，思绪却恍惚的飞出去，眼前不断的回放方才他那道视线——
冰冷、讥讽、厌恶。
她苍白着脸色，眼底蓄积了泪水，又强忍着压下去。
胸口像是被一块重重的石头压着，每一次呼吸，都发酸，发痛。
程十鸢站在门外垂下了头，伸手擦掉眼角泛起的泪水，却听到一道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还好吗？”
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到了眼前。
听出傅明华熟悉的声线，程十鸢后背一崩，难堪的把头垂下几公分。
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都被傅明华撞见狼狈的模样。回想几十分钟前的一幕，程十鸢苍白的脸羞耻得发红。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程十鸢紧咬着唇瓣，轻声说了句。
见那只手仍停留在眼前，一把抓过手帕在眼角擦了几下，又低声说道：“谢谢，我没事了。”
整个律所中，她最感激的人就是傅明华，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份工作。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都很包容，不会给她任何压力。
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她不由得想：喜欢傅律师应该会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吧？
可偏偏，她却……
傅明华温和的静立在一旁。
仿佛并没有看到她的局促和尴尬，反而像平时聊天一样温和问道：“沈律师又发脾气了？”
“是我没有处理好事情，又说错话，惹他生气了。”
听着他调侃的声音，程十鸢平复了心情后，心平气和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或许是傅明华的温和安抚了她，程十鸢心头的难过已经压下去了，只是还残留一丝情绪。
傅明华注视着她难过的表情，扫视过她倔强抬起的下巴时，停留了片刻，便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
“沈律师脾气虽然不算太好，但人还不错。”
低低笑了一声，他意有所指的说道，“有些事情如果你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就放下，不用去多想。”
“噗——”
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程十鸢听到这话从傅明华口中说出来，忍不住喷笑出声。心里暗暗想着：原来傅律师跟沈云澹这么熟，也会觉得他心思难猜啊。
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反倒是轻松了起来。
一些吐槽的话也随着情绪宣泄出来——
“那是因为傅律师你人好，受得了他那破脾气！”
“他这个人阴晴不定的，上一秒还温柔体贴，下一秒就变脸，也不知道他脑回路怎么长的？跟正常人不一样！”
“还很挑剔，别人有公主病，他这叫公子病！”
滔滔不绝的说着，程十鸢越说越来气，近来的委屈有了一个宣泄口。或许过于投入了，她没有注意到——
身后的门不知何时缓缓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靠近了她。
“咳咳，云澹！你出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和你聊……”
傅明华尴尬的朝他使了个眼色，打算圆场：“外面太吵了，我们进去说。”
沈云澹镜片后的眼睛却淡淡的扫过女人僵直的后背，薄唇漫不经心说道：“外面很热闹，还能听到一些出人意料的信息，不是吗？”
背对着他，程十鸢听着两人的谈话，短短几秒，头几乎埋到胸口！
谁能想到背地里说人坏话，会被当面逮住！
不敢转过头，程十鸢微抬起眼，朝着面前的傅明华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看着她眼底的乞求，小脸委屈的皱起来，傅明华心头微跳了一下，不自在的偏开视线低咳了声。
“程秘书忙了很久，不如让她去休息？”
傅明华温和地微笑打着圆场，手指暗暗挥了下，示意她快点离开。
正当程十鸢收到信号，提起脚步要走的时候，忽然沈云澹拉住她的胳膊。这时候耳后响起他淡漠平静的声音：
“想休息？行啊。”
“正好有个外出拜访客户的行程。”沈云澹淡淡的扫过她苍白的侧脸，平静无波的声音缓缓说道，“程秘书，我亲自带你去散心、休息，这样的话……跟正常人一样吗？”
嗡的一声。
脑子里一片空白。
程十鸢浑身发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刚才的话全被沈云澹听见了……
等她回过神来时，沈云澹和傅明华一前一后进入办公室，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程十鸢看着已经闭上的门。
心里不由得松了下来，正侥幸的想着或许沈云澹只是随口一说，却在这时手机滴的响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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