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敏瑜温柔的目光看向她，耐心中带着几分好奇。
沈念念挽着程十鸢的胳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说道：“十鸢是小舅舅的人，要是她跟我一样叫姑姥姥，那舅舅岂不是矮了一辈？家里的辈分就要乱套了。”
她话音落下，沈敏瑜看向程十鸢的目光变得耐人寻味。
“原来你就是程十鸢。”
她语调轻缓柔和，从她口中念出这个名字，却让人觉得有种被上司点名的感觉。
程十鸢后背直起，态度更加恭敬的说道：“是我。”
心里却忍不住暗暗想着，不愧是和沈老爷子一起打江山的女人，即便看起来像个温柔的大家闺秀，可是那种上位者的气息却在无形中散发出来。
沈敏瑜亲切的和她交谈了几句。
旁边的孙茜茜脸色却有点难看起来，视线在程十鸢和沈念念身上来回几圈，才静静的收回。
谈了几句后，沈敏瑜就朝着楼上走去，孙茜茜也陪在她的身旁。
上楼时，孙茜茜扭头朝着程十鸢的方向投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程十鸢感受到视线，顺着看过去，正好和孙茜茜对上，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眉头微微皱起来。
孙茜茜却已经收回目光上楼去了。
沈念念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若有所思的用手指点了点小巧的下巴，告诉她：“当年孙茜茜还没出国的时候，姑姥就很喜欢她。回国以后呢，孙茜茜也经常去看姑姥。”
“不过呢，你放心……我最喜欢的是你！”
程十鸢笑了笑，没把她的这句话太放在心上。
对沈念念来说喜欢或者不喜欢大概就是一时兴起的事情。倒也不是说这份喜欢不真心，只是这样的喜欢太捉摸不定了，很难把握。
沈念念却不太乐意，嘟着嘴，不满的说道：“你怎么不信我的话呢？我是真的喜欢你，不单是因为小舅舅喜欢你才跟着喜欢的！”
乍听到她提起沈云澹，程十鸢的心头仍是止不住跳动了一下。
沈云澹喜欢她？也许吧，但跟喜欢小猫小狗也没什么不同。
这么想着，程十鸢的情绪有些低落。
沈念念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忽然凑过去，在她耳边说道：“其实小舅舅根本不喜欢孙茜茜，只不过孙茜茜对他还有用……”
听着耳边的低语，程十鸢的眼睛猛然睁大。
沈云澹是在利用孙茜茜？
沈念念说完这句话，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闭上了双唇不再继续。
程十鸢心乱如麻。
脑子里不住的回想着关于沈云澹和孙茜茜的画面，可是想来想去，都找不到沈云澹利用孙茜茜的痕迹……是沈念念随口说的呢，还是沈云澹藏得太深了？
沈念念一直拉着程十鸢聊天，还特意带她去看沈云澹在老宅的房间，像导游一样带她参观。
“小舅舅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外面，不过也偶尔回来……你懂的，老爷子最喜欢他了。”
“对了，还有这个！”
忽然，沈念念眼睛亮起来，跑到一个抽屉里面抱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册。
“小舅舅小时候的照片，你没见过吧？”
她打开相册，一个和沈云澹五官气质如出一辙的小男孩就出现在眼前。
穿着合身的西服套装，下巴微微的抬起，眼底流露出几分不耐烦……
这气质、脸色，完全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沈云澹。除了鼻梁上少了一副金丝眼镜，整个人几乎和如今的沈云澹没有任何区别。
程十鸢被吸引了，目光牢牢的锁定了照片中的小男孩。
不过……
为什么他看起来有点说不清的熟悉感？
正在程十鸢绞尽脑汁搜索的时候，忽然门口停下了一个脚步，随即响起了女人的声音——
“念念，你把她带进来干什么？”
孙茜茜站在门口，鞋尖却并未踏进去，好像有什么顾虑。
目光扫过正坐在床沿翻看相册的程十鸢时，眼底却迸出一抹嫉恨，连带着声音也起伏不定：“这是云澹的房间，他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念念，你这么做就不怕他生气吗？”
语气中隐隐的带着警告的意味。
沈念念翻了个大白眼。
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下，满不在乎的躺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像是故意要把床弄乱似的。
“我是别人吗？小舅舅最喜欢我了！”
“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才不会生我的气呢！”
她故意挑衅的扫过孙茜茜停在门口的脚尖，吐了吐舌头，故作惊讶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那个‘别人’……要是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小舅舅是会生你的气的。”
“念念，你！”
孙茜茜被她的态度刺激到，瞪着眼睛看着沈念念。
她还记得出国之前，沈念念知道她是沈云澹的女朋友后，对她也是很亲热的，甚至还在私底下偷偷叫过“舅妈”。
可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沈念念对她就不冷不热的。
这次回国之后，她到沈家老宅拜访的时候，特意给沈念念带了礼物，可沈念念却爱理不理。
原本以为沈念念只是长大了性格更刁蛮任性了，虽然她心里有点不满，却也没当回事。
但——
孙茜茜看着沈念念抱着程十鸢，满眼都是开心的笑，顿时心一沉。
原来，沈念念不是性情变了。
而是，有了另一个她更喜欢的“舅妈”！
半个小时后。
程十鸢去洗手间的时候，沈念念在花园里无聊的等着，身后一个人影朝她靠近。
“念念，我出国的那几年经常想起你。”
孙茜茜缓步走过去，和沈念念并排站在一起，看着前面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木。
沈念念偏过头，朝她看了一眼，表情淡淡的说道：“哦，那我可太谢谢你了。”
仍是不冷不淡的语气。
孙茜茜忍了忍，极力忽略她语气中的阴阳怪气。
唇畔挤出一抹温柔大度的笑，轻声说道：“这些年我每年都会给你寄礼物，我以为，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