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到了晚饭的时间。
程十鸢到了大堂，就见到沈云澹已经坐在桌旁，面前摆着寺庙里的斋菜。他握着筷子吃，碗里的米饭空了小半，显然是早就吃了起来，并没有等她的意思。
听见声音，沈云澹淡淡的扫了一眼。
程十鸢安静的坐下来，余光扫过桌脚时，视线停留在那个眼熟的竹篮上，篮子里正是她摘的那些水果。
“你去把水果带回来了？”
下意识的说出口，可却没有得到回应。沈云澹仿佛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程十鸢握紧了手指，微微用力。
站在桌旁等了一会，见他并不说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安静的坐下后，拿起碗筷自顾自吃饭。
屋内只有的沉闷的声音，夹杂着碗筷碰撞的轻响。
饭后，有僧人来收拾碗筷。
沈云澹回了房间，程十鸢跟在他后面，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到了夜里雨势更大，瓢泼大雨哗哗的落下。
窗外一道闪电照亮！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
程十鸢缩在被子里捂住耳朵，吓得小脸发白，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小时候她就怕打雷，可在家里的时候关上窗戴上耳机就听不见了。
山里的雷雨比别的地方更响亮，寺庙的房间隔音也不好……
夜色中，程十鸢裹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咚咚地敲开了沈云澹的房门，尴尬的看着他。
“我可不可以在你房间睡？”
怕他拒绝，程十鸢手指比划了几下，小声说道，“不会打扰你的，我在墙角就可以……”
沈云澹神色很冷淡的看她几秒，扫眼看过她苍白发抖的小脸，又掠过她眼底的恐惧后，微微眯眼。
往后退了一步，语气颇有些无奈的说：“我说了不让你睡吗？”
话落，胳膊揽住她的肩膀，随手关上房门后，将程十鸢推倒到了床上。
“靠里，还是靠外？”
一个枕头扔过来，程十鸢刚抱住就听到他的问话。
咬着下唇，她垂下头红着脸小声说道：“都行，随便你。”
没想到沈云澹意外的好说话，甚至还问她的意思。
她一时间脑子晕晕的，有点摸不准他究竟是什么态度。正在思索的时候，忽然被人轻推了一下，沈云澹淡淡嘲弄的说道：“那就进去，别占我的位置。”
语气虽然带着嘲讽，却比之前温和不少。
程十鸢紧紧抱着怀里的枕头，身体朝里面缩了缩，有点不自在的解释：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打雷，所以……”
沈云澹似笑非笑看着她：“别的意思是什么？程秘书不如解释解释。”
程十鸢听出他话里的意味，脸颊发烫，装作听不懂。
抱着枕头转身背对着他，闷声说道：“我睡了。”
头顶似乎响起一声轻笑。
黑暗中，程十鸢埋着头听外面的雨声“哗哗”作响，心里却颇不能平静。
空气中有清淡的青松气息，她呼吸着熟悉的气息，心情渐渐平复了。
却在这时——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轰隆”巨响砸下！
猝不及防，程十鸢吓得惊叫一声，四肢都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别怕。”
伴随着身旁的男声靠近，忽然一双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双耳。
被人翻转，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将她揽入怀中。仿佛被安抚了，程十鸢蜷缩的身体微微放松。
闪电和雷声不绝。
不知过了多久。
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声，程十鸢小声询问：
“沈云澹，你睡了吗？”
过了几秒，没人说话。
应该是睡着了。
程十鸢咬着唇，内心挣扎了片刻。
下一秒，纤瘦的肩膀往他怀里悄悄缩了缩，皙白的手指轻轻抓住了他的衣服，像是握着让人安心的东西。
等她睡着之后。
黑暗中睁开了一双眼。
沈云澹黑眸注视着她，手指抚摸过她苍白的小脸后，指尖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停顿了片刻。
思绪仿佛回到了多年前……
在绑匪的黑暗小屋中，他和那个小女孩依偎在一起，那个女孩也是窝在他的怀里，轻轻捏着他的衣服。
一切都是如此熟悉。
甚至……
连怀里的女人都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和记忆中的小女孩重合了。
“程十鸢。”沈云澹低低念了这个名字，只静思了片刻，薄唇又缓缓吐出另一个名字，“茜茜？”
摇摇头，他自嘲的勾唇。怎么会觉得程十鸢和那个女孩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两人的眼睛长得相似罢了。
这两个名字差了十万八千里。何况，他去查程十鸢的时候，并没有听说过她以前有“茜茜”这个小名。
一夜过去后，程十鸢醒来的时候发现屋里只有自己，睡在另一边的沈云澹已经没了影子。
如果不是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青松气息，她都要以为昨晚的一切，只是自己做梦了。
有些怅然的下了床，正打算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却有一个僧人过来叫他们去吃早饭。
跟在僧人身后缓步走着，程十鸢欣赏着沿路的风景，忽然觉得：在这山里隐居似乎也不错？整个人都变得纯粹了，不用面对世俗的烦恼。
很快到了用餐的大堂。
沈云澹不出意外的出现在视线中，程十鸢看了他一眼后，抿着唇瓣，没说话。
在他身旁的空位坐下后，就拿起碗筷吃早餐。或许是昨夜劳累，胃口打开了，一连炫了好几碗。
看得沈云澹都侧目，忍不住关切地问道：“程秘书，几天没吃饭了？”
程十鸢呛得咳嗽了几声，瞪着他。
这个人就不能好好说话了？每次一开口要不然就是调侃，要不然就是毒舌！
沈云澹薄唇弯起，浮出个淡淡的笑意，不再说话。
程十鸢闷头吃了好几碗，等到反应过来时，肚子已经鼓鼓的……吃撑了！
出寺庙的时候，程十鸢是扶着腰走出去的。看得几个僧人投来了疑惑的眼神。
一路上程十鸢垂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脸了！
“程秘书不用想太多。那些人并不认识你，而且，你应该没有机会再来一趟……不会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