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局促羞耻的样子，沈云澹好笑的安慰她。程十鸢的心里好受了一点，却在这时有一个僧人跑来。
“程施主请收下这个。”
把手里的一包东西递去，僧人和善地说，“里面是寺里做的山楂干，助消化。”
“助消化”几个字重重砸在脑门上。
迎着他慈善关切的目光，程十鸢脸烧红，一股羞耻感猛地冲上来！
寺里的人都看出她吃撑了，甚至还好心送了一包山楂干，还有什么比这更社死的吗？
“谢谢！”
程十鸢低着头双手接过那包山楂干，一把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实在是不想再面对别人关心她肠胃的眼神了！
雨过天晴后，山上的空气越发清新。程十鸢往车窗外看去，见到路边长着一丛丛漂亮的小花。
“那些是什么花？”
沈云澹边开着车，闻言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扫过一眼后便收回目光淡淡说道：“野花。”
我当然知道是野花！我问的是那些花的名字……
程十鸢满脸写着无语，正要低头用手机查时，忽然车子在路边停下了。
沈云澹率先下车，靠着车门淡淡对仍在车内的呈程十鸢说：“不是好奇吗？下来，亲自看。”
说完，便转身朝路边走去。
程十鸢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的身影走远。
像是被说动了，她收起手机推门下了车后，站在路边看那一丛丛小花，分辨着。
从前学插花的时候，用的鲜花是空运过来的培育品种，程十鸢对名品的鲜花了解很多，却没注意路边的小野花。
蹲在地上好奇地看了一会，心情都变得舒畅愉快了。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忽然一只手被拉起来，套上了一个精致的手花。
“给你。”
沈云澹淡淡说道。
“谢谢……”程十鸢低头看着腕上的手花，意外的问道，“这是你做的？”
“呵。”沈云澹轻笑一声，戏谑地反问她，“不然呢？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给你做？”
程十鸢红了脸，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这里当然没有别人在，只不过沈云澹能做出这样的手花实在出乎意料。
用酢浆草、一年蓬等小花做成，陪衬着一些参差的草和叶片，精巧的不像是一个男人能做出来的。
何况这个人还是沈云澹……
程十鸢手指无意识的摸过花朵，心底漫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哪怕和周未明在一起的时候，他虽然百依百顺，尽可能送贵重的东西给她，却也没有亲手做这种女孩子的东西送给她。
沈云澹这边却已经回到车上，半靠在后座上，黑眸淡淡看着前方出神。
记忆中那个小女孩抱着他的时候，身上也有淡淡的花草香气，她说自己跟姨姨去花艺课做了公主花环……
思绪回笼后，沈云澹眼眸复杂地看向程十鸢。
不知道为什么，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想到那个女孩。
耳边忽然响起多年前心理医生的话——
移情。把对某个人无法释放的感情放在另一个人身上……
对程十鸢也是如此吗？
沈云澹收回思绪。
手指无意识的去摸烟，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早就已经把烟戒了。
“我们回去吧。”
正在这时侯，程十鸢也上了车。沈云澹收回手正要开车，视线不经意扫过她的手腕，却发现那个蓝宝石的手镯不见了。
她的手腕上只剩下那个手花。
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程十鸢不自在的舔舔唇，小声说道：“手镯收起来了。”
手花的花瓣娇嫩，微微一个动作，手镯就压到了话多。她下意识的就把手镯褪下，只留下手花。可在沈云澹的注视之下，忽然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仿佛被人看穿了某种心事。
沈云澹淡淡“嗯”了声。
目光扫过她局促的表情后顿了顿，便收回了视线，像是没看到一样。
一路顺畅的回到了容城。
送她回去后，沈云澹由开车回律所处理事情，而程十鸢则把从山上带来的东西放到公寓里。
山楂片、水果，还有一些委托人送给沈云澹的小物件。
至于那个手花，则被她小心翼翼放在一个盒子里。程十鸢看着那束小小的手花，心里有微妙的情绪涌动。
这束沈云澹亲手做的手花，在她心里的地位超过了他拍卖的那个手镯。
当晚沈云澹并没有回来。
过了一夜之后。
早上，程十鸢打开盒子一看，手花的花瓣和叶片已经蔫了。
“果然还是留不住……”
轻叹了声，程十鸢有点心疼的看着变色、卷起来的叶片。纵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想到这花很快就会枯萎，心里颇不是滋味。
程十鸢心事重重的吃了早餐后，临时请了个假，就抱着盒子出门了。
开车到了一个厨艺学校，她直接带着盒子去了食材处理处，将盒子递给负责冻干的员工。
“请帮我把盒子里的花低温冻干。”
检查完里面的东西后，对方微笑着说道：“里面是鲜花，冻干后脱去水分，花型会有变化，但可以保持鲜花的色泽……你确定要处理吗？”
程十鸢点点头说道：“帮我尽快处理。”
对方见怪不怪，经常有人付钱处理一些材料，虽然大多数是食材，但也有其它用途的。
确认无异议后就转身去处理了。
看着那人将盒子带进去，程十鸢站在原地，脑子清醒下来后，嘴唇轻扯，为自己的幼稚自嘲了下。
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手花。
或许沈云澹只是一时兴起，过后就忘了，可她却像是对待一个宝贝一样珍惜，想要尽可能完整的保留下来。
加了钱提前处理，员工很快就出来了。
“你的花束处理好了。”
打开盒子，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束小小的手花。抽去水分后略微变形，但仍保持着花朵栩栩如生的色泽。
“谢谢。”程十鸢满意的笑了笑。
指尖轻轻触碰花朵，手感硬硬的，这是抽干水分的自然结果。
她心里有点惋惜，努力保存的东西不及新鲜花束漂亮鲜活，但也是很漂亮，至少比较完整的保存下来了。
捧着盒子出去后，头顶的阳光照下来，程十鸢恍惚了一瞬，心想：这样做究竟有没有意义？
即便保存这点小东西，但她和沈云澹注定没有结果。
开车到了半路。
程十鸢去附近的店铺买一瓶水，回来正要上车的时候，却冲出一个人拦住了她。
“这几天你去哪里了？你是和沈云澹一起出去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