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过后，程十鸢像前几天那样帮唐姨处理了剩下的菜干，满头大汗的忙完之后，到了餐桌上却不见程远的影子。看着空出来的位置，她疑惑：“爸爸呢？”
“哦，你爸在房间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让我们先吃，别管他。”
听着唐姨这么说，程十鸢也就把心里的那点担心放下了。
沈云澹视线扫过空出的位置，又移开。
很快到了返回容城的那天。
车子停在小院外，唐姨大包小包的把东西放到后备箱，都是村里的土特产，不一会就把后备箱塞满了。
程十鸢站在旁边看着她往里使劲塞东西，哭笑不得：“唐姨，我们还要上飞机呢，你放这么多东西，也不方便运回去啊。”
唐姨迟疑了一会，试图从里面挑出几件不需要的，可却被旁边的沈云澹拦住了：“你尽管放，这点东西不碍事。”
“那就好！”得到了沈云澹的肯定，唐姨欢天喜地的又往回跑，“我还有几个好东西，十鸢肯定喜欢，我给你们也放进去！”
看着唐姨又跑回了屋里，程十鸢看着被塞满的后备箱，无奈的看向沈云澹。
“这次只派了一辆车过来接，这么多东西，怎么放得下？你也真是的，跟唐姨装什么呢！”
“唐姨喜欢不就行了？”
沈云澹已经取出电话让人再派一辆车过来。
到村里的时候，为了把东西都装好送过来准备了好几辆车跟着。只是回去的时候，没想到唐姨准备的东西这么多，暂时放不下。
程十鸢见他已经有了准备，就不再管这件事了。
张望着往里看了看，她脸上浮出几分不安：“爸爸怎么还不出来？”
沈云澹刚收起电话，手指微顿。
这两天程远情绪低落，有时候看着程十鸢，眼神就变得复杂深邃起来。要不是程十鸢只顾着忙碌，恐怕早就发现程远的态度有异。
“可能舍不得你吧。”沈云澹看了眼房子的方向，眼神暗了暗，“你留在这里帮唐姨放东西，我去看看他。”
说着，他已经提起长腿朝里面走去。
屋内。
站在窗边的程远透过玻璃窗看着楼下的程十鸢，眼神充满了复杂、纠结、难受，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咚咚”门口传来几下敲门声。
“进来。”
等到沈云澹推门进入的时候，程远的神态恢复如常，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示意他，“你回去后就要跟十鸢领证了，我给你们准备了点东西……带上吧。”
沈云澹看了眼桌上的小盒子，没过去，反而将视线转向程远。
“去送送十鸢吧。”
程远的脸上瞬间露出迷茫，随即闪过一抹痛苦。
“不了……”他无力的挥挥手，一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整个人都陷入了低落的情绪中，“我要想想，好好想想……”
他说着话，语气却充满了茫然。
毕竟是养了近二十年的女儿，忽然说不是他亲生的，即便他对程十鸢的感情不假，一时间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何况……
一想到孩子被换了，程远就觉得对不起妻子。
沈云澹静静的看着他，眉头皱了一下。
有一个疑问却藏在他的心里，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这几天在乡下和程远相处，他看着程远和程十鸢不仅日常习惯、癖好如出一辙，两人的长相也很像。村里的人一见到程十鸢，就说是老程家是闺女。
因为父女俩实在是太像了。
如果不是他亲自取毛发样本，又派人去做亲子鉴定，恐怕都要以为那份亲子鉴定是假的……
等等。
假的？
这个念头从头脑中冒出的瞬间，沈云澹的心头一跳，萌生了一种强烈的预感。
亲子鉴定也不是完全不会有纰漏。
万一……
他定了神，看着一脸沧桑的程远：“程伯父，我那天取你们的毛发样本去做鉴定，终究是隐瞒着你们偷偷取样的。”
被他的话拉回了思绪，程远眉头微蹙，又舒展开，无力的摆摆手：“你是想安慰我？不用了，我也算是经过风雨的，这点状况……也不是不能接受。”
以为沈云澹只是想安慰他，程远没太放在心上。
在即将出发的时候，程远还是下楼亲自送程十鸢上车。临上车前，程十鸢眼里含着泪花，依依不舍的抱住他：“爸爸，我舍不得你……”
程远身体一震。
看着这张从小疼爱着长大的脸，眼眶也是一热。
“放心去吧。有沈云澹照顾你，我也放心。”他湿润着双眼，慈爱的摸了摸程十鸢的头发，“十鸢，你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女儿！”
程十鸢哽咽着点点头，又抱住了旁边的唐姨。
在唐姨拉着程十鸢的手对她嘱咐的时候，沈云澹也走到了旁边的角落。
“程伯父，你有空回容城的时候，再做一次鉴定吧。”
看着程远脸上还未消退的伤感，沈云澹眼眸平静的注视着他，不等程远反驳，他就抬抬手掌，止住了程远要反驳的话，“我并不是安慰你，只是觉得这件事还有待确认。”
“当时有人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合情合理，又有人证……至少有90%的可能性。”
“所以后来亲子鉴定报告出炉，我立刻就认定了这个结果。”
沈云澹眉头蹙起，缓缓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不过现在，我又怀疑这个结果了。”
多年的律师从业经验，让他习惯看事实和证据。所以在程十鸢被怀疑不是程远女儿的时候，对方给出了足够的证据，他便自然而然的认可了。
可是对于律师来说，直觉也很重要。
毕竟到手的证据不一定是完整的，而证据的真实性也没有人能百分百确认……而关于程十鸢和程远的关系，唯一的证据就是医学鉴定。
可这份鉴定结果万一有错漏呢？还需要一个更加严谨的鉴定。
程远听了这话后安静了很久，才迟疑着点头。
“你说的也有道理。一次的鉴定代表不了什么，这件事，还需要再确认。”他像是得到了一个发泄口，越想越激动，眼睛也微微发亮，“十鸢这个孩子从小就跟我很像，我就说，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