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程十鸢也是躲在车内,脸已吓得苍白。
隔着窗玻璃,周未明也能清晰地辨认她眼底浓浓的恐惧……
情不自禁地将程沅从地上拉起来,轻轻将瑟瑟发抖的女孩搂到怀中,周未明埋头在她肩颈,压抑地轻声说道:“十鸢,别怕我……”
程沅感受着温柔的怀抱,理智渐渐回笼,想起来这是在周未明的公寓里。
她苍白着小脸,脸上仍是布满了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又无助。
虽没听清他的话,却见到周未明满脸憔悴,胡子因为没刮而冒出了胡茬。那天被他暴怒对待的恐惧,随之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
心口微微一疼,程沅忍不住回抱着他,轻轻靠在他怀里说道:“周先生,我知道错了。”
“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自作主张了……”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最后一句话,程沅藏在心底没有说出来。
这几天周未明消失了,她发了无数消息道歉,却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独自在公寓里的两天,程沅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充满了孤独无助。
周未明看清她的脸,不是程十鸢,眼底浮出一抹失望。
却也清醒了,将她推到一旁,淡淡说道:“不是你的错。”
周未明眼底燃起了火。
想到警方和医生说的话,原来他被人在饮食中下了精神类药物。长期服用的后果,就是精神错乱、情绪失控,直至变成发疯的精神病!
他想到,现在周家依附沈家的产业,深度捆绑,要是他发疯被送进精神病院,那么获益的就是——
沈家!
这时候,一阵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
“未明,今晚有个局,来不来?”
沈行瑾慵懒的声音,漫不经心从电话那头传来。
周未明眼神狰狞,却语气平静的说道:“好啊。”
纵然心里早就有所怀疑,但他更加清楚的一点是:自己跟沈家硬碰硬是碰不起的,只能徐徐图之。
一旁的程沅看着脸上的狰狞之色,忍不住瑟缩了下。
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朝后面退了一步。不知怎么的,看到现在这样的周先生,她心里很害怕。
自从警察局的事情之后。
程十鸢一边在律所照常上班,另一边则是出席各种宴会和高端的社交场所。
一点一点收集一些有用的信息,并且积攒人脉,顺利拿到了一些圈内人的联系方式。
这天,刚从一个高端画展出来后,程十鸢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长裤,慵懒而颇有艺术气息。
鞋跟越过最后一级台阶,抬眸,入目的却是几米之外的周未明。
几天不见,周未明憔悴了不少,双眼却漆黑地盯着她看。
程十鸢心里发毛。
暗自攥紧了手指,紧握住包带,迈出腿就要越过他往另一边走,却忽然听到了他沙哑的声音:
“十鸢。”
她心里一紧,脚步加快。
可刚走了几步,忽然身后脚步声急追过来,转眼间,她眼前就多了一道黑影。
只见周未明正站在她跟前,正好挡住她的去路,眼神疲惫的看着她,无奈的说道:“别躲我,我不会伤害你了。”
程十鸢皮笑肉不笑:“是吗?”
眼底却是满满的防备和厌恶,没有一丝温度。
周未明呼吸骤然一窒。
拳头握紧,双眼也片刻间便充血、变红,咬着牙说道:“你就不愿意再信我一次吗?”
声音中略带着悲伤,可程十鸢却无动于衷。
她警惕地盯着他,脚步往后退了几步,冷冷说道:“信你?你配吗?”
要不是信他,程家何至于变成如今的地步?爸爸也何至于锒铛入狱?
她和周未明之间早就隔着越不过的鸿沟,仇人见面,怎么可能有什么信任!
周未明拦住她,在她正要爆发之际,淡淡说道:
“我有东西给你。”
程十鸢厌恶地说:“我不要你的脏东西。”
她可以猜到,大概又是给她钱、给她房子金屋藏娇当他的情人那番说辞——
毕竟周未明这么做也不是一两次了。
周未明沉着眼眸。
痛苦地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深吸了口,才平复心情说道:“如果是对你爸爸有力的证据呢?”
程十鸢脸色骤变,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看到周未明平静的眼神,她心里有些纠结,纵然并不相信周未明会这么好心给她证据,可是……
万一真的有呢?
周未明眼底浮出一抹笑意。
看着她,眼神透出几分真诚:“想要的话,就跟我来。”
说完,他大步朝前走去,钻进了路边的一辆车。
程十鸢仍站在原地。
手指紧紧攥着包带,内心几番纠结之后,终于敌不过救出爸爸的诱惑,提起脚步走了过去。拉开车门后,她钻进了副驾,轻轻关上了门。
转头,她目光灼热地盯着周未明,问道:“证据呢?”
借着身体的遮挡,她的一只手却悄悄的伸到了包里,轻轻握住了藏在包里的防狼喷雾剂,准备随时来一下。
周未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视线扫过她的包之后,便装作没有看到那只手,反手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递到了她的面前。
“东西就在里面,你看了就知道。”
程十鸢将信将疑。
终究抵不过证据的诱惑,轻轻将手从包里抽出来,接过牛皮纸袋,拆封,翻阅起了里面的资料。
一分钟过去了。
程十鸢眼睛睁大,手指几乎在颤抖。
是真的!
里面真的是对父亲有力的证据!
她眼眶一热,鼻子发酸,几乎忍不住要落泪了。却又及时反应过来,身旁还有周未明在,而他,正是当初害了程家的罪魁祸首!
耳边响起周未明略沧桑的声音:“我暂时只能给你这些。”
“你在律所,应该认识很多律师。去找一个信得过的律师,把这些资料送过去。虽然不足以程叔叔洗清罪名,但至少能减轻监禁的等级……”
“你或许可以去探视他。”
他悠悠的说着,听在程十鸢的耳里却颇不是滋味。
在律所的这些天,她当然摸到了一些门道。刚才一翻资料,她就知道如周未明所说,可以减轻父亲的等级,获得探视的机会——
可周未明怎么这么清楚呢?
他能说出来,必定是下了些功夫。
可他这种唯利是图、见利忘义的白眼狼,又怎么会主动送东西给她?
程十鸢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