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未明苦笑说：“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车厢内沉默了一会。
程十鸢伸手去打开车门，见他并没有反应，才将车门彻底推开，长腿也伸出去。
正当她要下车的时候，周未明忽然开腔：“沈家的水很深，你还是尽快离开沈云澹吧。”
这时程十鸢已经双脚落地，闻言，转头看向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眯了眯眼，直觉周未明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可没等她问，周未明却将她推出去：“快走吧。”
说完将门关上，接着，就开车疾驰而去。
程十鸢停驻在原地看了几秒。
紧紧抱着怀里的牛皮纸袋，便快速地离开了，她一刻都等不了，要马上把这些资料递上去！
回到律所后，程十鸢站在傅明华的办公室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程秘书，你怎么在这里？”
傅明华刚回来，便见到她站在门口，视线落在她怀里的牛皮纸袋上，微挑了眉问道：“是有东西给我？”
虽然程十鸢现在是沈云澹的秘书，但之前作为行政助理的时候，跑腿也是她的活，经常把一些资料送过来给他。以为她是顺便送东西过来，所以傅明华倒是不觉得太意外。
两人一同进了办公室后。
程十鸢犹豫了片刻后，先将怀里的牛皮纸袋递给他，然后酝酿了一下措辞。
“咦？”
还没等她开口，傅明华便已经自然的拆开了袋子，可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忍不住惊呼了声。镜片后的眼睛惊讶地抬眸，投向了她，“这些是程先生那个案子的证据？”
程十鸢点点头，有些赧然的开口：“所正好拿到了一些资料，但我不是律师……所以想委托你帮我把这些东西递交上去。”
说完，她迅速补充一句：“我会支付律师费！”
闻言，傅明华笑起来。
眼眸注视着她，停留在她脸上的焦急和紧张上，目光微微深了深，撇开视线后，低声说道：“对我，你不需要这么客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室内只剩下翻动纸张的声音。
傅明华将所有资料看完后，满脸严肃地看向正站在桌后的程十鸢，眼底浮出一抹探究。
“这里面的东西，你从哪里得到的？”
平时他经手的案子无数，一眼便看出袋子里的资料都是内部资料。除非有关键人物将东西给她，否则，凭程十鸢自己的能力，是绝对拿不到的。
迎着他的目光，程十鸢错开视线，咬唇低声说道：“这你就不用问了。”
手指却不自觉的攥紧了，显然紧张到了极点。
她想到，周未明给她资料后就离开了，这份资料肯定很难到手。一旦泄露出是从周未明这里流出去的，恐怕后果难以预料……
想到周未明只是给了一部分，或许，还能从他手里拿到更多。
所以，即便她信任傅明华，也不想透露。
傅明华眼底浮出一抹失望。
静静注视着程十鸢沉默的脸，掠过她倔强抿起的唇，在心里轻叹了声：她还是没办法信任他。
或许，对沈云澹，她才能毫无保留的信任？
想到这里，傅明华思索了片刻，说道：“如果你信不过我，可以等云澹回来后，把这份资料给他？”
算下来，沈云澹大概明天或者后天，就能从封闭讨论中出来了。
程十鸢脸色微变，立刻制止：“不用他！我相信你！”
怕傅明华再推辞，她红了眼眶，攥紧了手掌说道：“我等不及了……我想尽快见到爸爸。”
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滴在了地上。
程十鸢迅速的低头，慌忙擦了擦眼角，掩饰刚才的失态：“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傅明华眼底浮出一抹心疼。
递了张纸给她后，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资料，轻声承诺：“我接了。”
程十鸢破涕为笑。
“谢谢你，傅律师。”她真诚道谢。
从进入沈氏律所至今，傅明华给她提供了很多帮助，她全都记在了心里。只可惜，她现在没有什么能力去回报傅明华，能给他的也只有一声谢谢了。
傅明华见她眼角发红，挂了滴泪水。
还不及细想，就下意识伸手过去轻轻擦了下。指腹抚过柔软细腻的皮肤，异样柔滑的触感让他浑身战栗，猛然清醒过来。
“别哭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他温和的说道，漫不经心的将刚才的异样掩饰过去。
“好！”程十鸢情绪激动，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细节。又道了声谢，才转身离开了傅明华的办公室。走的时候，她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注视着程十鸢雀跃的背影。
傅明华手指不自觉摩挲了下，指尖的皮肤似乎还残留了刚才的触感。镜片后的眼眸深了深，随即，唇角浮出一抹自嘲的笑。
他整理了文件袋中的资料，将刚刚这个小插曲压下了。
程十鸢一直等着资料交上去。
好在傅明华有门路，第二天就带着连夜整理好的东西出门了，程十鸢目送着他离开公司，才回到了自己的工作间。
或许是心思飘远，她一整天都没办法静下心来工作，犯了好几个小错误。
“程秘书，你给我的文件弄错了，这份是给财务部的吧？”
一个人走过来，将弄错的文件还给她。程十鸢慌忙确认，找出了对的文件递过去，又连声道歉：“麻烦你跑一趟了。”
那人倒也没说什么，很快就带上东西走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
程十鸢去傅明华的办公室跑了几趟，仍不见人影，不由得心里越发焦急了。
难道，是中间出现了什么纰漏？
“傅律师今晚有个酒局，谈正事。”或许是见她太着急了，路过的助理好意提醒了句。
“谢谢……”程十鸢有些失望，看来今天之内不会有结果了。
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公寓后，程十鸢就将备份的资料找出来，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些线索。
正在这个时候，放在桌上的电话响起来。
她随手拿起来一看，是被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周未明。
以为是关于父亲的事情，她慌忙放到耳边，却听到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鸢鸢……鸢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