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一声，像是喝醉了酒在口齿不清的胡说着。
听出是周未明的声音，程十鸢皱了皱眉，正要说话。
却在这时，听到传来一道柔和的女声：“周先生，我在这里，在这里。”
“你不是，泥奏凯！我要见鸢鸢……鸢鸢……”
伴随着一阵嘈杂错乱的声音后，电话戛然而止。
程十鸢的手仍捏着电话，眼神却变得复杂起来。
听到周未明念着的“鸢鸢”，思绪仿佛飞回到多年前——
那时她和周未明刚萌生了一点小暧昧，周未明喜欢叫她“鸢鸢”。
结果这个昵称被同学打趣：“啧，你管程十鸢叫鸢鸢，那对应的情侣名，周未明你就叫明明！”
周围的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让程十鸢叫一声“明明”。
她当即羞红了脸，根本叫不出来，最后虽然上课了，同学都散开，但这件事还是让她PTSD了！
事后，她严令周未明不许再叫她“鸢鸢”，必须和其他人一样叫“十鸢”。从那以后，周未明就再也没叫过那个昵称了。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竟然又叫起了这个昵称。
即便是在他醉酒的时候，程十鸢仍觉得心口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很难受。
夜里快要睡着的时候。
忽然黑暗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
“谁啊？”
朦胧中，程十鸢拿起电话放到耳边，却听见那边传来周未明的声音。
“十鸢，我想见你。”
声音虽沙哑深沉，却没有醉意了。
程十鸢困得打呵欠，看了眼时间：三点。
这么晚了，外面应该没有什么人。她仍是不放心周未明，并不敢在这种时候和他见面。
便敷衍着说道：“太晚了，明天再见吧。”
周未明苦涩的说道：“我就在你家楼下，出来让我见一眼，我就走，好不好？”
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
程十鸢的瞌睡陡然惊醒，冷静问道：“在我家楼下？”
拿着电话，她穿上拖鞋走到阳台，通过玻璃往外看去，果不其然在楼下看到一个酷似周未明的身影。顿时，她浑身冰冷，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从沈云澹的公寓搬出去后，程十鸢并没有去沈老爷子给的那套房子，反而是自己在律所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为了省钱，她并没有租太高端的小区。
可搬过来才没几天，周未明竟然已经查到了。
这时，耳边传来周未明的声音：“你睡了吗？要是不想出门，我上去见你？”
程十鸢后背惊起冷汗。
让他上来，还不如就在楼下，万一发生什么事情，至少保安来得及施救。
思及此，她冷静说道：“你不用上来了，我这就下去。”
换了身衣服，程十鸢将那个防狼喷雾放进口袋，不放心，又藏了个小刀在身上，这才下楼。
出了门，便见到空旷的地上站着一个人影。
程十鸢站在原地不动。
那个人影快步走过来，不一会就到了她面前，在灯光之下，露出周未明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还有憔悴的神情。
浓郁的酒气刺鼻袭来。
程十鸢忍不住捂住鼻子，伸手挥了挥：“好臭，离我远点！”
周未明停住了激动的脚步，忧伤的看着她。
或许是受了打击，又喝了酒，此刻他显得很无助、无害，也比平时更加脆弱。
他红着眼，苦涩笑道：“十鸢，我后悔了，不该为了那么点小利就伤害你……”
程十鸢垂着睫毛，听着他一句句的陈述后悔。
心里，却暗自冷笑：他会后悔，只不过是因为发现他也是别人的鱼，要是他没有被人下药，恐怕永远不会后悔。
却在这时，周未明忽然说道：“十鸢，我想抱一抱你，就像以前一样。”
他说完，却并未行动，反而是静静的注视着程十鸢，眼神乞求她。
程十鸢心里下意识的抗拒。
可想到周未明手中或许还有别的东西……
沉默了片刻，她咬着唇轻声说：“好。”
闻言，周未明眼眶发红。
程十鸢心里微感酸涩，垂下睫毛，轻轻上前一步后，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腰。在她贴近的瞬间，周未明也紧紧抱住她，埋头在她脖颈间。
滚烫的泪水滑到脖子上，热热的，有些不舒服。
程十鸢沉默了一会，没有将他推开，反而是轻轻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惆怅的说道：“要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还像从前那样，该有多好啊……”
深夜三点的楼下寂静无声。
她惆怅的声音清晰的散落在空气中。
忽然，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上！
程十鸢从周未明怀里挣出，顺着视线看去，却整个人呆住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方向。
只见黑暗中静静的站着沈云澹的身影，他眉眼冷漠的注视着她，眼底像是淬了冰。和她的目光相触后，面庞浮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
心慌了片刻，程十鸢下意识想推开周未明。
可转念，她便冷静下来，那天的短信再度闪现在眼前——
【别找我】
呵，他都说了这种话。
思及此，程十鸢移开了视线，不再看沈云澹。眼前的周未明骤然被她从怀里挣出，心里也空荡荡的，伸手便去拉她：“十鸢……”
“别碰我。”
或许是被沈云澹的出现扰乱了心，程十鸢没了刚才的耐心。
话落，她又情不自禁的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却只见那个位置早已没人……沈云澹走了。
头脑有一瞬间的混乱。
是沈云澹来了，又走了。
还是说，他根本没来过，而是她出现幻觉？
程十鸢这么想着，忽然觉得头脑一片混乱，太阳穴隐隐作痛。
抱着自己的胳膊打了个哆嗦，“阿嚏”一声之后，夜风浸透皮肤，凉凉的让人发毛。她一把推开了想要凑过来的周未明，没好气的说道：“这么冷，我都感冒了。你还有完没完啊。”
似乎被她瞬间换了两幅面孔镇住了，周未明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
趁着这个时候，程十鸢便转身上了楼，回到公寓后将门从里面仔细反锁。
检查几遍后，才重新躺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