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扯唇角后，沈敏瑜不在意的嗤笑了一下，眼眸似笑非笑的扫过他冷静的面庞，仿佛开玩笑似的说道：“商场如战场，在战场上，怎么可能不做亏心事呢？说起来，我也是身不由己呢。”
话虽如此，她声线中却藏了一丝不自然的僵硬，仿佛在掩藏什么。
沈云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挑了挑眉，像是认可她的说法，缓缓点点头说道：“姑姑说的不错，商场如战场。既然选择加入，必定难免做出一些得罪人的事情……小姑姑你身不由己，我呢，也是如此。”
轻飘飘的几句话把这个问题重新踢回给她。
得罪她，也是身不由己？
沈敏瑜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几分讽刺的想着。
可是……
偏偏身不由己这话是她先说的。
如今想要反口已经来不及了。
这次谈话已僵局告终。
离开办公室之前，沈敏瑜走到门口时，仍是不甘心的又转头看了过去，眼神中已是带上了几分审视：“云澹，你这次是决心拿姑姑开刀了？”
虽说是整改沈氏集团的一些业务部门，可怎么偏偏整改的都是她掌控的部门，名单上涉及的人也是她提拔起来的老部将呢？
明摆着就是拿她开刀。
沈云澹这才抬起眼，目光和她对视。
静静的对视了片刻后。
薄唇勾起，极清淡的笑了一下，方才缓缓说道：“姑姑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整顿沈氏，难免波及到你以前的部下……不过，我的本意是经营好沈氏集团。”
“如果姑姑也是为了整个集团的利益，就不会在意这点细枝末节了，对吧？”
呵呵，事关她的利益和脸面就只是“细枝末节”？
沈敏瑜冷下来脸，微冷的眼眸扫过他的面庞后，轻轻的笑了笑。
“云澹，你是真的长大了。”
不止是年龄长了，野心也长了，早已不是多年前那个无意沈氏集团权柄的乖孩子了。
“人都会变的。”
沈云澹不置可否的说道。
话落。
门口的人已经出去了。
门随之合上，发出“砰”的一声重响。
沈云澹挑眉，玩味的看着那扇门。
看样子，小姑姑火气很大。
不过这样也好。有的事情早就该放到明面上来谈判，总是遮遮掩掩的，永远没办法好好谈。
靠在皮椅上，沈云澹垂着眼深思着，桌上的电话突兀的响起来。
扫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他按了桌角的屏蔽器，才按下手机屏幕上的接听键。
刚一接通，电话里就响起了声音：
“沈女士出去的时候，满脸的怒意……看来，你刚才把她气得不轻。”
傅明华的声音传过来时还带着几分调侃。
沈云澹嘴角抿直，不冷不淡的说道：“那正好。”
只有真的激怒了沈敏瑜，她才会放开手去做，才能亮出底牌来。
傅明华听着他的声音，微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你非要用这种鱼死网破的方法吗？其实，如果慢一点来，我们可以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这一次沈云澹主动发出整改通知，看似是主动出击，可两人都明白：恰恰是因为他们并不占优势，不清楚沈敏瑜手中的牌面，才用这种方式刺激她，逼她主动亮牌。
可是万一把沈敏瑜刺激的狠了，他们的处境也会很危险。
沈云澹眯了眯眸子。
沉寂了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我没时间慢慢等了，何况，爷爷那边……”
他并未直白的说出来，可傅明华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眼神暗了暗。
躺在老宅病房里的沈老爷子虽说状况稳定，可人一直陷入昏迷中，根本醒不过来。医生无法给出明确的回复，可能明天就醒来，也可能一直醒不过来——
沈老爷子昏迷初期，沈云澹作为嫡孙继承沈氏集团是理所当然的。
可昏迷的时间拖得越久，人心就会越动荡，原本支持他的人恐怕会转而去支持在公司里经营了十几年的沈敏瑜。
到时候，沈云澹再想动手，就失去了最佳时机了。
两人心知肚明这件事情。
傅明华转移了话题，和他谈论了几个事情的布局后，才结束了这通电话。
沈云澹挂掉电话后，随手按下了桌角的按钮，桌下藏着的监听器这才重新开始运行。
与此同时。
周氏的一间办公室内。
周未明戴着耳机，听着刚才那边传来的沈云澹和沈敏瑜的对话，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这两个人终于要打起来了。”
摘下耳机，他心情颇好的点开了电脑中存储的一些文件，眯着眼若有所思的翻阅着。
脑中飞快的构想着之后的计划——
文件中大多是他和沈行瑾合作的时候在暗中做的一些事情。
只可惜，执行的人是沈行瑾，即便他把东西捅出去，也对沈敏瑜没有丝毫的影响。
不过……
等到沈敏瑜和沈云澹斗得火热时，他再将这些内容放出去，影响力就会大大的增加！毕竟沈敏瑜既管不好公司，又管不好儿子，那外界还能信任她吗？
周未明把文件又重新查阅了一遍后，便发送给可靠的人，让对方看准时机利用舆论造势。
或许是心情不错，他想起了一个人。
“怎么不接电话？”
连续给程十鸢拨打了十几通电话，那边没有任何回应。
周未明脸色沉下去，眼底闪过阴晴不定的光。
自从那天把监听器安装好之后，程十鸢就再也没去看他，也不跟他做任何的联系。周未明忙着监听，就没去管程十鸢，却没想到现在她连电话都不接了。
想了想，周未明又另外拨出一个电话，那头倒是很快就接起来。
只不过……
“不好意思，小姐出国旅游了，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沈家的佣人礼貌客气的说道。
“念念出国了？她去了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周未明一时间觉得迷惑，却听见那头的佣人解释道：“念念小姐是临时决定出国的，还没来得及通知别人，也只有老宅的人知道。”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联系不上了？
周未明纵然心里不满，也只能接受这个答案。只不过，心里却隐隐有种预感——
沈念念这次临时出国旅游，恐怕，是为了躲避沈家即将发生的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