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程沅双腿受伤要是被打根本躲不过去，而她自己还有一点反击的能力。
当时她只有一个想法，自己冲进去，至少能稍微减轻程沅的伤害，直到沈念念带人来救她们。
她陷入了思考，久久都没有说话。
床边的沈云澹低头静静注视着她，只见程十鸢的脸被打肿了看不清什么表情，可她的双眼澄澈明亮，一片坦然。似乎想到什么，他眼眸闪动了一下。
唇角勾了勾，他忽然问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冲进去吗？”
程十鸢抬眼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会。”
声音虽然很轻，语气却很坚定。
虽然她现在被打成这样了，可是如果重新回到那个时候，她在外面听到程沅的尖叫声，也没法坐视不理。即便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大概也会闯进去。
而且，当时程沅腿上的石膏已经被打打碎了，要是再晚一步，可能双腿就要被打折了，变成一残废。虽然她现在被打得像个猪头，但比起保住了程沅的一双腿，似乎也算不了什么。
程十鸢回想着那时候的情形，细细的思索着可以有的对策。
要是再遇到相似的状况，或许可以提前准备一点反击的小工具？
沈云澹盯着她看了她好一会，似乎有点无奈的牵动了唇角。
虽然他并不认可程十鸢这么做，但只有这样才是程十鸢吧。
记忆忽然被拉回多年前——
当年被绑架的时候，那个小女孩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沈云澹眼眸深了深，随即，垂下了眼帘。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他还是忘不了那个陪他度过短短几天的小女孩。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等到程十鸢又睡过去，沈云澹垂下眼帘，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指环戴在她的手指上，仔细看了看，才悄声离开了病房。
到了外面的走廊上，探手进衣服想要摸一根烟，却摸了个空。
他皱了皱眉，烦躁的捏了捏额角。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来，他动作粗暴的拿出来放到耳边，冷声说道：“说。”
那头小心的将刘老那边的情况汇报给他：“刘老不肯交出刘夫人，他说夫人只是手上没轻没重不小心，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请你网开一面。”
沈云澹嗤笑，轻蔑的说道：“网开一面，行啊，让他把那个女人的腿打断、把脸打肿送过来，或许我会考虑网开一面，不把她送进去。”
那头无奈的苦笑了。
以刘老对刘夫人的宠爱和纵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沈云澹却没有耐心，冷冷的说道：“把那个女人送进监狱，至于刘老那边，如果他不肯松口，那就没得谈。”
吩咐完后，他直接挂掉了电话。
昨天把程十鸢送进医院之后，沈云澹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就立刻联系警方提供证据拘捕了刘夫人。可刘老却抢先一步把刘夫人藏起来，不肯交出来。
这时候走廊上忽然响起脚步声，很快，周未明气喘吁吁的跑到他的跟前。
“刘老那边说了，只要你肯放过刘夫人，他可以把手底下几个暗线人脉都给你。”
刚站稳脚步，他就满脸焦急的说道，“沈云澹，我不知道你跟他有多大的仇怨，但是刘老现在卡着我的好几个合作项目，你别把我逼急了！”
沈云澹侧眸看他一眼，脸上露出冷笑。
周未明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脚步后退了几步。
可想到自己正在关键时刻的项目，只能硬着头皮扛下他的压迫，低头劝说：“刘夫人是有点变态的癖好，但人也没出什么大事，只要调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他以前没接触过刘老，只知道刘夫人喜欢结交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直到这次事情闹大，周未明才发现程沅被刘夫人打伤、折磨。想到程沅躺在病床上，那双被打到骨折的腿，他心里隐隐有心疼。只是，比起他能从刘老那里拿到的好处，这点伤就算不了什么了。
周未明想到这里，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低声下气的求道：“刘夫人在沈念念聚会的地方做这种事，引她反感，这都是她的错，但是把她送进监狱，这就不至于了吧？”
“都是容城这个圈子的，刘老德高望重、老朋友和学生遍地，你和沈敏瑜接下来还有很多仗要打，这种时候得罪刘老也对你来说也不值得。就算为了给沈念念出气，做到这种地步也差不多了……”
他苦口婆心的劝说，却没看见沈云澹的眼神越来越冷。
沈云澹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为了给念念出气？”
周未明的话音被打断，只能忍着气陪着笑脸：“当然不是，沈律师有正义感，看不惯这种事情，所以就维护正义……只不过有些正义，可以迟一点维护。”
至少，等到他从刘老手里拿下那些项目吧。
周未明眼底闪过一抹不甘。
自从他出卖沈敏瑜后，靠着沈云澹给他的东西，这些天沈敏瑜虽然没有对他下死手，但私底下对周氏的打压却不少。而刘老，是他现在能抓住的最好的机会。
纵然事后发现程沅被刘夫人施虐，可想到眼前的利益，周未明也只能在两者之间做出选择。
沈云澹眼底流露出不耐烦，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周未明还想帮刘老说话。
沈云澹却嘲讽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很冰冷：“这件事不是为了念念，也不是为了维护正义，只不过出来混的总要还，她也到了付出代价的时候。”
刘夫人做的事情在圈子里不大不小，以前有刘老为她遮挡，所以没把事情闹大。但是她越来越猖狂，迟早会出事。这一次，只不过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连带着她以前做的事情一起被清算。
周未明咬了咬牙：“你真要计较到底？”
沈云澹轻蔑的说道：“我看起来像是跟你开玩笑？”
周未明握紧了拳头，咬着后槽牙。
这次刘夫人是因为折磨程沅被沈念念发现，才遭到了沈云澹的报复，刘老怪到他的身上，所以他才不得不出面找沈云澹求情。
可看着沈云澹浑身冰冷的模样，他只能低下头，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