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强在家吗?”,门外响起敲门声。
李国强打开门,发现是老张,“老张,你怎么来了?来,坐。”
“国强,下午的事我都听他们讲了,你是真心为农机厂好,之前是我太自私了,跟你比起来我简直羞愧不如啊,我这次来就是想和你说,没有退休工资也没什么。”
“我老张还有孩子,孩子就是保障,只要我还没退休,我就在厂里进一份力,只要厂没倒闭,我就发一份光,明天谈判你要加油啊!”,老张说完,也没进屋就离开了。
晚上,李国强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他害怕辜负了农机厂的工人们。
余梦雨见李国强辗转反侧,担心的问到:“怎么了?”
李国强怕余梦雨担心,转移话题到,“瑶瑶也四岁了,过几天给瑶瑶找个辅导班吧。”
“嗯,你觉得她学什么好?”
“我觉得……”,余梦雨打断李国强的话,“要不学钢琴吧,女孩子学钢琴多好,我们单位一同事就是学的钢琴,学完钢琴那小姑娘整个气质都不一样了,钢琴高雅又文静,你觉得呢?”
李国强本来想说学点孩子感兴趣的,见余梦雨想要瑶瑶学钢琴,也就没说什么。
“那你明天给孩子买一架钢琴回来,我带她去少年宫报名。”
“嗯。”,李国强忧心忡忡的想明天谈判的事,随便应付了一句。
而此时,井上知蛙等人则再次面临装修的困扰,田中载杨几近崩溃,“不行不行,再这样,我们别说谈判了,命都要打在这。”,其余的人也一副颓靡的状态,昏昏欲睡却又睡不着。
“啊。”,井上知蛙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刚刚和公司那边交流了,公司让我们坚持原合同,要么拿四百万,要么拿股权。”
井上知蛙鼓舞着众人,“各位,坚持住,我已经和省里主管农机厂的领导打过招呼了,他之前答应过我,会先去劝说,如果劝说不了李国强,直接就罢免李国强,我们胜券在握,李国强也就弄这些小把戏。”
其他人内心没有一丝波澜,这些话都抵不上一句,“你们可以睡了。”,翻译已经崩溃到一直用脚趾甲抠鞋底板,他现在想的是什么时候能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田中载杨提议,“各位,实在不行我们去车里睡吧,我现在只想睡一觉。”,说完田中载杨委屈的哭了,“我现在只想躺在家里的榻榻米上好好的睡上一觉,睡个十天十夜。”
来时还是意气风发,约定结束去北海道旅游,现在连睡一觉都成了奢望,这次出差将会给他们留下一辈子也难以磨灭的阴影,他们也终将记住,千万别和中国人耍小心眼。
第二天,当井上知蛙再次做到谈判桌上时,他只想早点结束,为此他甚至可以做出让步。
李国强在谈判前,向井上知蛙透露,“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昨天省里有人来,说要撤了我,但他又回去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首相参拜靖国神社了,这严重的伤害了中国人的感情,包括我们厂里的工人,不信你听。”
翻译讲李国强的话翻译给井上知蛙,井上知蛙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只听楼下响起一群年轻人的呼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人民万岁……”
翻译将那句口号翻译给井上知蛙听,李国强趁机补刀,“你听,外面群情激奋,我甚至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井上知蛙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问:“我能使用你的电话吗?我需要和我的上司商量一下。”
“请便。”
井上知蛙跟上司通完电话,得到可以适当降低要求的指示。
井上知蛙坐回谈判桌,说:“如果你们对四百万这个价格不满意,我们可以接着谈。”
“四十万就是四十万,这不是去菜市场买菜,多一分我都不给。”,李国强之前还打算让井上知蛙提到一百万成交,但现在如果他做出让步很容易让人抓住把柄,借此来攻击自己。
“四十万不可能,你这么做不怕以后我们日本人不来你们国家投资吗?我们日本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井上知蛙说到这不禁洋洋得意。
“投资?一个月后你们自身都难保了,还投资。”,李国强没告诉井上知蛙一个月后,日本将因为和美国签订《广场协定》而从此经济一蹶不振。
田中载杨异常激动,仿佛知道些什么,质问:“你说什么?”
“我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经济学家了。”,李国强转而对田中载杨说:“田中栽秧先生,日本经济全球第二的鬼话骗骗民众和无知的官僚们还行,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日本经济全是泡沫,就等一天,嘭!泡沫破碎。”
“田中,是这样的吗?”,井上知蛙问田中载杨,并没有得到答复。
李国强攻心之后,接着说:“不扯这么多了,接着谈判吧。”
“四十万加上你们所有的机床运回去,要不要?”
井上知蛙脑子里一团浆糊,“参拜靖国神社,世界第二经济体泡沫,今晚睡哪?四十万,有总比没有好。”
井上知蛙妥协了,运回机床又是一笔钱,反正也是二手的,当年是打算当废品销毁的,结果宋仁投去找他们要,才有了这么一出,干脆就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他们。
“签字吧!”,李国强将合同递给井上知蛙,井上知蛙签完字,李国强让财务处的刘科长点了四十万给井上知蛙。
目送着井上知蛙落寞的背影,李国强身后响起一片欢呼。
几十年后,当井上知蛙从三菱重工董事长一职上卸任之后,在自己的自传《井底之蛙》中写到。
“我永远忘不了八五年的夏天,我带着愉悦的心情去中国的一座小城收购一个农机厂,在这之前,我以为中国商人都是愚昧的,他们刚刚开放市场,根本不懂得什么是市场规律,往往轻易的被我们骗了。”
“直到他的出现,甚至到今天,他仍是唯一一个我敬佩的对手,即使我有几十年的阅历,但在他面前仍是一个小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