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市长的暗示,辛富成功从农业银行贷到一笔钱,他要拿着那笔钱赌一赌,此时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辛富虽然有了钱,但他不足四十辆的农机无法和陈氏上百辆农机抗衡,就算他马力全开也只能覆盖南山市一部分农田,更何况还是赔本去做。
现在南山农机厂不卖农机,兴邦农机厂肯定也不会卖给他,唯一的办法只能去收购小农机租赁公司的农机。
而此时小农机租赁公司也知道农机租赁这块蛋糕不是自己能吃的,识时务的把农机通通卖给了辛富,及时止损。
沈兴邦坐在办公室听陈经理汇报,“姐夫,这几天辛富四处去其他小农机租赁公司收农机,农机数量已经有追上我们的趋势了,而且他们的租赁价格比我们还低。”
陈经理小心翼翼的说:“还有,你给的一百万已经差不多用完了。”
没想到沈兴邦颇为大方的说:“用完了接着找财务拿,没有投资哪有回报呢?我到要看辛富撑到什么时候?”
这几天李国强一直待在科研室,和许振宇就小型农机舒适性,观赏性上做了一些改进,经过几天的改进,反复调试,成功生产出了一台样机。
李国强二话不说,叫来卡车把农机拉到农田里试试性能。
之前的农机几乎都是三四米高的庞然大物,这个不足两米的样机反倒显得小巧。
李国强看见一辆复兴甲型农机正在耕种,于是饶有兴致的停下了车,看着复兴甲型农机的犁地的速度。
其实复兴甲型农机犁地速度和传统农机犁地速度并没有什么差别,所以并不能算是一场革命性的改进,只是从人文关怀上来看,对操作员的舒适性要求上是一场革命性的改变。
操作员歇息的间隙,李国强走上去想问他的使用体验。
李国强看下来的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走上前去问:“大哥,你觉得这机器用的还舒服吗?”
操作员下了车,抽出挂在腰间的旱烟,点上嘬了一口,吐出一团白烟,说:“舒服是舒服了,开了这个机子,我都不想开以前的机子了,不过……”
一旁的许振宇听的心里咯噔一下。
李国强问:“不过什么?”
操作员说:“不过就是拐弯的时候容易撞东西,还有这上上下下的楼梯太窄了……”
李国强对一旁的许振宇说:“这是客户对产品的反馈意见,都记下来,以后改进。”
说着李国强又真诚的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说:“大哥,你提的这些意见都非常好,为了感谢你给我们提出宝贵的意见,这里我给你十块钱奖金。”
那时候操作员一天的工资也才三块钱,这还算高的了,自己说了几句话,李国强一下给他十块钱,让他不敢相信。
操作员问:“你家也有田要耕?”
李国强表明身份,说:“不是不是,我叫李国强,是南山农机厂的厂长,南山农机厂也是你驾驶的复兴甲型农机的生产厂家。”
“我非常高兴你能给我们农机的不足提出宝贵的意见,这是给你的奖金,如果你还有什么宝贵的意见,欢迎你去南山农机厂,或者给我们打电话,只要合理,我们就会给你发奖金。”
操作员这才相信这钱是给自己的奖金,喜笑颜开,说:“好,好,我会多提的,你们改进了,我们用起来也舒服。”
李国强回到了车上,许振宇说:“这招我见过,在《战国策》里的邹忌讽齐王纳谏。”,许振宇知道李国强的意图,不禁称赞到:“高,实在是高。”
就像邹忌讽齐王纳谏之后,齐王广开言路,齐人纷纷争相提意见让齐王政府改进,最终让齐国成为了战国一雄。
许振宇接着问到:“不过我还不是很明白,我们有了新的小型农机,为什么还要更新大型农机?”
李国强说:“我们不仅要齐力发展小型农机和大型农机,还要发展微型农机,以适应不同环境的生产需要,比如一马平川的平原用大型农机合适,南方阡陌交通,就只能用小型农机。”
汽车开了一上午,李国强似乎在寻觅着什么,此时农田里到处都是农机的身影,也有一些农民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些农机。
许振宇见李国强仿佛一个无头苍蝇无目标的四处乱转,不禁好奇的问:“国强哥,你这是在找什么呢?”
“你等会就知道了。”,时间慢慢到晌午,终于李国强停下车,远处的农田里立着两批人,手里拿着锄头比划着。
“走,过去看看。”,李国强下了车,往那片地走去。
许振宇有些无语,说:“你逛这么久就是来看热闹的?”
李国强走到两伙人身边,这两伙应该是两家人,两伙人剑拔弩张。
其中一伙人少的指着两块田的边界说:“我做的田埂呢?田埂去哪了?你是不是占了我家的地。”
另一家的主人指着一块四四方方的青石说:“我什么时候占你家的地了,你看地界界碑不就好了,界碑不是在你脚下吗?我这犁的地刚好在界碑这边。”
人少的一家说:“不可能,我怎么看都少了四尺地。”
“几丈的地少四尺你都看的出来?你是不是故意找茬的?想打架就明说。”,说着人多的一伙气势汹汹的举起锄头就准备干架。
“我没瞎说,我刚才量了,我十五步的地,现在只有十三了,你还耍赖。”,人少的一方怕吃亏,只好以理据争。
人多的一方死不承认,说:“人脚有长有短,人家脚短的量十五步,你腿长就小一点。”
“当时就是我量的。”
人多的一方依然死鸭子嘴硬,说:“你量的……你现在步子大,以前步子小。”,两方不依不饶。
这个时候两家还没有世仇,锄头顶多也就挥舞一下,等两家一直因为田地的事情积怨,等他们儿子一辈的时候,锄头说不定就挥到头上去了。
李国强插着手,看两群人吵着架,悠哉悠哉的说:“吵什么吵,直接叫警察来解决这事不就好了。”
这时两群人也注意到了他,人多的一方说:“你在这干嘛呢?叫什么警察,没事别瞎凑热闹。”
李国强说:“我觉得这地里的界碑被挪过,农机那么一个大家伙,把田埂都给铲没了,这界碑怎么可能不动。”
人少的一方见有人帮自己说话,气势一下就上来了,对人多的一方说:“对啊,你肯定动手脚了。”
人多的一方见说不过,就要动手了,“老李家的,抄家伙,他们诬陷我们占他们家地,就是想占我们家地,我们跟他们拼了。”
“等一下,警察来了。”,许振宇一路小跑跑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一位警察,原来李国强刚才叫许振宇去找警察去了。
两边人见警察来了,纷纷放在了手中的锄头,警察气喘吁吁跑到人群中,问:“你们什么情况?”
人少的一家说:“他占了我们家的地。”
警察不耐烦的说:“又是占地。”,这几天他处理了不少占地引起的冲突。
警察问:“界碑不摆在那吗?这有什么吵的?”
人多的一方也跟着附和,说:“是啊是啊,我之前也是那么说的,他不信。”
警察蹲**,看了看界碑周边的土质,说:“这界碑一看就被移过。”
人多的一方说:“移过也不能证明是我占了他们家的啊,也有可能是他们占了我们家的,我倒要问问你,我们家的地怎么看起来少了。”
人少的一方没想到对方还会反咬一口,说:“要是我们占了你的地,田埂呢?田埂去哪了?”
“鬼知道你有没有田埂,你就是故意讹我……”
警察制止住两人,说:“都别吵,我这有记录,我看看。”,说着警察翻开本子。
警察指着人少的一方,说:“你们家的地是三丈宽,六丈长,我来量一下。”,说着警察从身上掏出尺子,走到田的最那边,开始量了起来。
警察来来回回量了三次,说:“这总共二十六尺多一点,差三四尺,你占了人家的地。”
人多的一家在证据面前也只好低下了头,警察将界碑移了三尺半,说:“界碑两边各留一尺做田埂,方便你们走路。”
人多的一方问:“警察同志,能不能只留半尺?”
警察看着他,问:“你很差这一尺半尺的吗?”
人多的一方说:“警察同志你不知道啊,多一尺地,我就能多几碗米,能多养活一口人呢。”
“我们家人口多,我们攒了的钱都犁地了,没钱买化肥,我算了一下,又是孩子上学,又是交粮税,要是今年收成不好……,不然我也不至于占他们家田。”
人少的一方知道对方的难处,主动的把界碑拔了起来,往自己地里多走了几步,插了进去,踩实,大方的说:“我们家有些余粮,人也少,今年就让你占些地,等你日子好了还回来便是了。”
人多的一方千恩万谢,警察也欣慰的说:“这样才好嘛,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把关系搞得那么僵呢。”
警察又看向一旁看热闹的农机操作员,气不打一出来,说:“每次有纠纷必有你们农机的事,次次都是你们把田埂给一块犁了,让人家分不清地界,我寻思是田埂跟你们有仇吗?你要这样毁它?是绊着你了?”
农机操作员没想到看热闹看到自己身上来了,操作员委屈的说:“这也不能怪我啊,这么大一个农机,又笨重,一拐弯田埂就没了。”
李国强见时机到了,站出来说:“不对不对,我开发的一款新农机,轻便易操作,就能完美的解决你这个问题。”,说着李国强让人把样品农机开进田里来。
“轻便易操作?”,操作员有些不信,说:“看样子是比我那台农机要小些,不过这肯定没我那台快吧。”
“你试试就知道了。”,李国强给他做了个收拾,操作员跳上农机。
启动了农机,在田里转了一圈,在李国强处停下了车,说:“你别说,这农机还真容易操作,我拐个弯也不要以前那么大拐角了,不过你这犁地效率不高吧。”
李国强自信的说:“你可以试试。”
操作员把农机开到一处没耕的田里转了一圈,说:“你别说,这速度比老农机要快不少,而且还平稳。”
李国强说:“我给你发工资,你开着那辆农机帮大叔把地都犁了。”
犁完地,操作员从农机上跳下来,称赞说:“这农机虽比我那农机小,但效率一点没减,我开大农机的时候转个弯要几分钟,这个转弯就像开车转弯一样轻松。”
李国强给他十块钱,说:“这是你今天的报酬。”
操作员接过钱,问:“兄弟,你这农机是哪卖的?不会是国外进口的吧?我开了这些年的车,第一次开到这么舒服的车,价格一定很贵吧。”
李国强摇摇头,说:“国产的,南山农机厂产的,五千一辆。”
“五千一辆。”,操作员下巴都要拖地了,“这么便宜?”,一台大的价格能买四台这种新型农机了。
李国强笑而不语,看到操作员的表情之后,李国强就知道这次宣传的目地达到了。
人数少的大叔见李国强帮自己犁了地,觉得不好意思,便想邀李国强去家里吃个便饭。
被李国强拒绝了,因为他还要筹备这台新农机的发布会。
反倒是那个人多一家的大伯大大咧咧的把两人往自己家扯,大伯说:“我占了你那么大的便宜,这顿饭怎么说也是我请,家里没啥好菜,摸了些野鱼,逮了只野鸡,请你们尝尝鲜。”(此为剧情需要,现实中请不要吃野味。)
大伯热情难却,李国强也只好跟着去了,许振宇倒是一开始就跑了。
大伯从厨房拿出一瓶玻璃瓶的白酒,说:“这瓶酒是上次生产队分的,本来就准备留着我女儿结婚喝的,今天不留了,我们一起喝了。”
大妈在厨房嚷到,“谁不知道你早就惦记着那瓶酒了,现在终于让你找到理由了。”
大伯呵呵一笑,说:“等女儿结婚了再买嘛。”
大叔看了看大伯家里的一圈人,说:“土地不是按人口分配的吗?你们家这么多怎么还会土地不够呢?”
大伯斟了一壶酒,说:“我们家是九个女儿,最小的一个儿子,现在五六岁了,人是多,全是女婿,女儿……”
李国强借着酒劲说:“你不能重男轻女啊,女儿怎么了?我家也是一个女儿。”
大伯叹了口气,说:“女儿不分田,长大了也要嫁出去,女婿毕竟不如儿子,农忙的时候也要回自己家。”
大叔看出大伯女婿们眼中的怨愤,岔开话题说:“我家有两个儿子不也那样,天天游手好闲,俗话说的好,一个女婿半个儿,不说这个了,喝酒喝酒。”
几人喝到酒酣,李国强倚着墙睡着了。
睡梦中,李国强看见一片一望无际的金黄的稻谷。
金秋的凉风从山间流到田野,金黄的稻谷随着风吹一浪一浪如潮水。
李国强站在稻田的正中间,轻抚稻穗,突然水稻越长越高,水稻疯长竟然已高过自己的头顶,弯弯的水稻垂下的稻穗每一粒都有花生般大,他一时不知道是自己变小了,还是水稻变大了。
李国强摘下一颗花生大的谷粒,像剥香蕉一样剥开谷壳,晶莹通透的米粒卧在手上,李国强下意识的咬了一口,一股淀粉味。
“娃娃,那是生米,吃不得嘞。”,李国强的面前出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微微佝着腰,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拿着蒲扇慢慢的摇着,脸上满是笑意。
李国强想起自己的爷爷,和他一样和蔼可亲,李国强觉得老人也一下亲切了。
李国强掰开一束一束水稻,向老人走去,但老人总在他身前不远处,李国强却怎么追也追不上他。
直到李国强追出稻田,追到山坡上,老人站起身,带上身后的草帽,回头看了一眼万顷金黄的稻田,满眼的欣慰,嘴角挂着和善的笑,最终还是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他的模样慢慢淡在山林中,那爽朗的笑回荡在天地间。
“娃娃,我的使命完成了,现在要回到天庭复命了。”
李国强注视着老人离去的地方,眼角不禁湿润,李国强突然回头看向老人舍不得的,他惊讶的捂住嘴。
如树般高的水稻朝着老人离开的位置鞠躬,一望无际的金色水稻,一排排农机飞行在水稻中。
无数的农机在田野上飞驰,稻杆被打包成一个个稻草堆。谷粒被剥成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白米,被送进千家万户。
稻草堆上一群孩子在嬉笑打闹,他们有黄皮肤的,有黑皮肤的,也有白皮肤的,他们个个身体健硕,活泼开朗。
他们躺在稻草堆上,数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一颗的数着,“8116……811……,你们看,那颗星星一闪一闪的在向我们打招呼呢。”
城市里一小区的三口之家,小孩敲着碗说:“妈妈,我要吃水蜜桃味的大米饭。”
“好。”,妈妈煮好饭,给小孩盛了一碗,说:“你要好好吃饭,长得高高的。”
小孩吃了半碗饭便说饱了,妈妈拿出鸡毛掸子,说:“给我把饭吃完,不准浪费。”
突然大地裂开巨大的缝隙,金黄的水稻被吞了进去,李国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前的几个人还在喝着酒。
李国强拿出二十块钱压在碗下,晃悠悠的走出了农家,眼前一块一块的农田,农机在上面犁地。
李国强想起来自己小时候,母亲跟他讲过三年饥荒的故事。
那时母亲怀着自己,家里没有米,父亲只能去弄烂萝卜就着糠煮着吃,糠就是谷壳磨成的粉,现在是用来养猪的。
那时候人却只能吃这个,有的就连这个都吃不起,只能啃树皮,吃观音土。
那时候很多人吃这些涨死,不是吃的太饱,而是吃了这些东西拉不出来,活活涨死,涨死的人往往全身骨瘦如柴,却只有肚子鼓胀着。
那时候的人为了活着,只能用木棍去戳,李国强听到这里的时候,总是喜欢笑,觉得有趣。
但母亲却笑不出来,而是感叹,现在有饭吃真是好啊。
想到这里,李国强更坚定了“全国实行农业机械化的决心。”
李国强回到农机厂,告诉孙卫国,“现在开始全面生产新农机,能生产多少就生产多少。”
孙卫国疑惑的问:“你之前不是限购吗?怎么现在突然变脸了?”
“因为我要下场了。”,李国强异常坚定的说。
“下场?你是指你要去趟农机租赁这趟浑水?”,孙卫国看了看李国强,说:“你前几天不还说不下场吗?”
孙卫国担心李国强真要下场会亏得血本无归。
“时机到了。”,李国强抓起电话给曹市长打电话,“曹市长,我是农机厂厂长李国强,我要下场了。”
“下场?”,曹市长有些奇怪李国强怎么转变的这么快,怀疑有诈,毕竟李国强这个人还是商人属性多一点。
曹市长谨慎的问:“你不会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吧?”
“不用,我只是告诉一下你,不要再给辛富贷款了,不然会让他亏得血本无归。”
曹市长并不觉得李国强是在说大话,李国强是有这个实力的。
“好。”
李国强挂了电话,少了辛富,他就可以全心全意的对付沈兴邦了。
李国强打完电话,也快下班了,整理了一下便拉着孙卫国离开了。
马秘书听到李国强要下场的消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通知沈兴邦。
马秘书四处张望了一会,关上办公室的门,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拨通了沈兴邦的电话。
马秘书声音颤抖的说:“沈兴邦,李国强要下场了。”
“下场?什么下场?”,沈兴邦好没反应过来。
“就是下场参与农机租赁。”
沈兴邦直接站了起来,说:“你不是说他不会下场吗?怎么他就下场了?”
“我也不知道,先这样了,晚上去我那说。”,马秘书说完挂了电话,又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看见,这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